“磕頭？”東方白不以為然地笑笑，見那魔化疾風虎盯著自己的目光中有一絲疑惑更加信心十足，大步向前，伸出一手朝它招呼過去。

“東方，小心它身上魔焰！”邪星皺著眉頭，跟白衣相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跟上。

“不必！”東方白揮手阻止，獨身上前，前幾步時腳下青草還十分柔軟，此刻踩上去已經是干枯碎裂殘渣，發出嗤嗤響聲。

前方更甚，被魔焰之力烘干的干草燃燒起來，若非地面草葉又矮又短，只怕火勢已經要蔓延開來。

“你是先天靈獸，應該靈智很高了，我是東方白，對你沒有惡意……”東方白腳步放慢，動作盡可能柔和，雙手朝前平攤，一點一點地朝先天疾風虎靠近。

“愚蠢！”嚴星冷笑，大聲吩咐道：“大家靜靜看著就行，千萬不要打擾陳護法的親傳弟子馴服魔化疾風虎。再說了，若是真動起手來，先天靈獸的實力也不是每個人都消受得起的！”

他的話很有效果，不少弟子聽了立即忌憚地向后退，盡可能置身于安全范圍。

東方白聽在耳中卻毫不在意，他右手在前，緩緩靠近魔化疾風虎，輕聲細語地說：“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

他們的距離從三丈、兩丈……越來越近，看得周圍弟子紛紛屏住呼吸。

魔化疾風虎先前火焰之力釋放，就連鼎鼎大名的邪星一擊之后也只能勉強全身而退，他們中大多數都自付不是對手。

心中想著若是魔化疾風虎爆起，這位陳護法的親傳弟子豈不是要化為灰燼？

“不要怕！”東方白見馬上就可以碰到疾風虎，不由地露出喜色，可疾風虎忽然大口一張，“嗷”地大吼一聲。

強悍的氣浪吹出，讓東方白頭發橫著飛起，若非他此刻修為精進，整個人只怕都要被掀飛開來！

“怎么回事？”東方白疑惑，回頭一看立即明白緣由。

在他身后不遠處，兩柄飛劍悄無聲息緩緩靠近，一柄劍光上立著火焰花朵，另一柄上方雷電光弧彈跳不停。

“邪星，白衣，你們將靈器收起來！”東方白皺著眉頭嚴肅地說，邪星和白衣相視一眼，雖然不情不愿，還是施法將靈器收回手中。

“你看到了，他們已經將靈器收起，我們都對你沒有惡意的！”東方白停下解釋半天，再度緩緩靠近。

疾風虎立起的毛發緩緩垂下，東方白見了伸手慢慢地朝他嘴巴摸了過去！

“啊！”有弟子見了嚇得尖叫起來，先天靈獸比筑基初期修士實力更強，若有狂暴的魔性在身就更可怕，東方白竟然用手去碰它的嘴巴，那不是將自己送入虎口是什么？

“嗯？東方白真有兩下子，瞧瞧！”邪星大喜指著東方白笑了起來，其他弟子這才睜大眼睛看仔細，齊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只見東方白手掌輕輕在疾風虎臉上撫摸，從額頭到臉頰，到嘴巴再到脖子，原本狂暴的疾風虎像是溫順的羔羊一樣！

東方白看出疾風虎已經沒有惡意，便來回安撫，輕聲說：“你渾身白毛，但魔化卻讓眉心留下一撮黑毛，加上你是疾風虎，我就叫你‘黑風’吧？”

黑風“嗷”地笑了一聲，讓人能聽到一絲歡喜的意味，邪星拍手大笑：“好一個黑風坐騎，東方白收服先天靈獸做坐騎，有人要跪下磕頭了吧？”

嚴星覺得心口很悶，悶得讓他頭腦發脹，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清清楚楚地看到魔化疾風虎有好幾次能夠輕易襲擊成功的機會都沒有采取行動，讓他非常氣憤。

邪星的清脆中帶有一絲磁性的聲音在他聽到時覺得是尖銳得能刺破耳膜，他嘶聲力竭地狂怒嘶吼：“出發……全都給我出發……一刻都不許停留……給我出發！”

……

東方白手中拿著一只貓兒玉質酒壺，仰頭咕咚咕咚猛喝幾口。停下時酒水流淌，沿著他嘴角、脖子流淌進胸前，打濕衣衫一片。

酒水是野火臨行前特意準備的，給每人行囊中留了一瓶，說好是到了東海戰場首戰戰功的時候用來慶祝用的。

“天地不仁！”東方白雙眼通紅，口中噴出一些酒水，雖然喝得不多，卻有濃濃的醉意。

他“啪”地一巴掌拍在身前殘破的石臺上，石臺僅有的三只支架不穩，轟然倒塌化為一片狼藉。

玉質酒壺跟著掉落摔下，化作一地碎片，里面剩下的酒水流淌，沿著低洼流入東方白腳下一具頭骨之中。

投壺前額和雙頰外凸，應該是個男人，可中央一條平滑整齊的裂縫很刺眼。能在人體最堅硬的頭骨上留下如此駭然的傷痕，除了靈器之外實在沒有其他寶物能做到。

酒水穿過殘破的頭骨，繼續流淌到白骨手掌上，手掌關節寬大，一看就是長期勞作的手，加上腿骨部分十分粗壯，東方白早已看出這具枯骨的主人一定是山中獵戶。

嚴格來說，是進入七星宗無門卻又沒有能力離開山中，不得不以打獵為生的人。

這具枯骨并不是唯一的，但相比于平臺之上另外幾十具骸骨，他無異是最幸運的！

因為他的致命傷在眉心處，頭骨被靈器破開，死得十分干脆。

可其他大量骸骨雜亂無章，頭顱和身軀通常在數丈之外，手骨也是東一根西一根，其中還有五具骸骨是全身每一處骨骼都被擊碎！

“修仙者不戮凡人，屁！”東方白雙眼凸出，紅紅的眼圈變得濕潤，他的拳頭握得啪啪響，咬牙切齒道：“我一個外來之人，都知道修仙界的禁忌，這七星宗之內，竟有修仙者暴戮凡人！”

東方白每一步都在骸骨之中行走，看著身下半截長度不到自己膝蓋的幼骨，猛然身子一顫！

他躬身將骨骼撿在一起，另外半截身子骨骼竟然讓他花了一頓飯時間才勉強找回大部分！

同時也撿好另外幾副骸骨的大部分，有些骨骼已經腐朽，有些骨骼纖細顯然是女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東方白氣喘不停，身子不停地顫抖，他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著頭！

“不仁！不仁啊！天地不仁！大道不仁！”

山中不斷傳出回響，像是野獸在咆哮，像是生民在吶喊，像是天地在顫動，像是乾坤在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