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御劍門。

劍閣西面高臺之上，一名十七八歲的清瘦少年，身穿灰色袍子，正盤膝而坐。

他默念劍經，凝聚劍氣。

少年名為東方白，乃是御劍門外門弟子，此時修煉的卻是內門高階功法：流云劍法。

一道道天地靈氣緩緩進入他體內，凝聚成為劍氣，流轉于經脈之中。

“凝！”待劍氣凝練，盈滿經脈之時，東方白低喝一聲。

只見劍氣迅速匯去，紛紛朝識海涌入。

片刻之間，東方白識海之中便有百余道劍氣激蕩。

流云劍法不愧是高階功法，這些強大的劍氣一旦凝聚，足以讓東方白修為越階提升。

他現在只是氣劍境第一層修為，按照識海中劍氣數量來看，讓他提升到氣劍三層也沒問題。

到了關鍵時刻，東方白眉頭皺起，集中精神，不敢有絲毫懈怠。

“凝！”他再次低喝一聲，識海中劍氣匯聚，變得更加凝厚。

同時劍氣后方，顯露出一副黑白交織的陰陽圖案。

圖案嗡地一顫，東方白悶哼一聲。

只見識海之中一道漩渦出現，瞬間將所有劍氣一卷而入。

放佛所有劍氣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東方白眉頭緊皺，一咬牙，再次催動流云劍訣。

他識海中邊緣處一柄晶瑩小劍光芒一閃，數十道劍氣激射而出，盤旋飛舞起來。

“嗡！”黑白圖案放佛震動了一下，漩渦再次出現，將所有劍氣一卷而入！

東方白“噗”地一聲噴出鮮血，臉色異常蒼白……

“這輪回印一年前帶我重生于此，卻將我一身修為盡數吸干，境界跌落一個大境界，十一個層次！”東方白嘆了口氣。

前世意外得到此物，神奇地讓他重生在千年前自己體內。

也就是說，現在的東方白，身體只有十七歲，靈魂卻是一千歲！

按理說以他的修為，應該對自己的所有經歷記得一清二楚才對。

可是非常奇怪，他重生之時記得十六歲之前的所有事情，也記得十八歲之后的所有事情，卻唯獨不記得十七歲這一年的任何事情！

這一年時間他修為從御劍境二層一直跌落，到御劍境一層，再到氣劍境九層……一直到剛才，氣劍境一層修為也消散掉了！

“難道說前一世我從十八歲得劍道機緣，這一世也絕不能提前？”東方白心中早有這種猜測，但卻有些不甘心。

所以盡管他修為一再跌落，修煉卻從未停下。

待身上劍氣全部消散，東方白低語道：“明天就是我一十八歲生日，生死路開啟，我該得的機緣也該來了！”

他雙手緊握，過去一年的壓抑沒有讓他退縮，反倒是磨練心性，更加堅定重修劍道的決心，要再走巔峰！

“東方，我的好師弟，你果然在這里！”一名年齡稍長，膚色黝黑，身材壯碩的少年一臉喜色飛奔過來，靠近后卻大驚失色：“你……你又修煉劍道！竟然還……修為盡失！”

東方白苦笑一聲：“鐵虎師兄，看來這都是天意。現在倒好了，師兄再也不用擔心我修為跌落了。”

他此刻已經劍基盡毀，淪為凡人一個，根本沒有一絲修為，自然不可能繼續跌落。

鐵虎關切地扶著東方白，看著他嘴角血跡，急道：“你別說話，趕快將這藥給服下，好好調息一番。”

他伸手從胸前摸出獸皮紙袋，打開后露出一撮黃色粉末，徑直放到東方白嘴巴前面。

東方白見此心中一軟，深深地看著一年來不離不棄的好兄弟，道：“是我連累你了。堂堂氣劍境五層修士，竟然要服用凝氣散這種低劣藥物！”

修煉之人常以丹藥輔助，就算最低品藥物也會成丹，若是丹廢成粉，便含有大量毒素，失去價值。

雖說其中一絲靈力對凡人還有一絲作用，但修煉之人自是不可能再服用。

鐵虎忠厚，情急之下沒顧多想，顯然是山窮水盡才會使用這種低劣的藥物。

“我……”鐵虎臉色難堪，嘆道：“我沒用！爹爹讓我照顧好你，我卻眼看著你修為盡失，連一枚凝氣丹都給不了你，還讓你受到同門白眼！好好的內門天才卻變成外門弟子，現在還要……我沒用！都怪我！”

說著啪啪扇自己耳光，情真意切。東方白連忙阻攔，摟著他說：“鐵虎，你是師兄，也是我東方白的哥哥，親哥哥！這事兒不怪你，要不是你把所有丹藥都給我服用，自己早就突破氣劍六層了！”

“不……怪我！都怪我！”鐵虎難過，東方白勸道：“師傅待我好我知道，師兄待我好我也知道。若不是我堅持修煉，師兄哪會跟著我受人欺負？……算了，咱們兄弟趕快回去，好好準備明天的生死路！”

“啊？”鐵虎大驚，像是聽到了最可怕的事情，急道：“不，絕對不行！生死路非同小可，東方你現在修為盡失，決不能參加！你要是出什么事情，我怎么像父親交代？”

東方白伸手摸出一枚黝黑鐵牌，塞給鐵虎，道：“你拿著寒鐵令進入去進入內門吧！你是師傅的兒子，這本來就應該是你的，宗主看在師傅當年救命的份上一定會同意的。”見鐵虎不肯接，東方白嘆道：“師兄不拿就算了，旁人都知道寒鐵令在我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搶走。現在我修為盡失，真要是遇上對手……”

鐵虎連忙搶過寒鐵令，緊緊抱在懷里，喃喃道：“沒錯，沒錯！我得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寒鐵令不在你身上，現在在我身上！”

東方白心中溫暖，可腦海中記憶不斷浮現，內心卻變得越來越沉重。

他迫切地想要記憶里的一切一一實現，得到上古傳承，成就劍道仙尊。

可如果記憶都是真的，那些對自己最好的人，卻一個個落得個世間最可怕的下場。

師傅當年將最珍貴的寒鐵令送給自己，他的親生兒子鐵虎將自己所有的修煉資源都給了自己！

即便宗門一再驅逐，其他同門冷嘲熱諷，鐵虎至始至終都將自己當做親兄弟，從未放棄。

這份恩情太重了。

想著這些，東方白眼神越來越凌厲。

劍仙之路，他絕不可能放棄，而對自己最好的人，也絕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