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
趙閔意識到有什么,漆黑的瞳眸因憤怒而更深邃。四周的空氣也因深寒的氣息而冰冷。外面三月天高照的艷陽顯得那么諷刺。
“是!”
游春了應了聲,倏的俯下身去跪趴在地上,聲音唔咽著,仿佛在為主子抱屈。
“王爺,今天婷妃娘娘有意請王妃一傷敘,接著娘娘動了胎氣便讓奴婢去請大夫,而當奴婢與管家帶著大夫前來之時便聽到房內有巨大聲響,但丫環們都因王妃的話而候在門外,奴婢實在不放心,便沖了進去,卻看見……看見……”
說到這里,她結巴著不敢說,身子依如無力的俯在地上明顯嗦嗦發抖。
“繼續說!”
如驚雷響下。趙閔已臉色鐵色,已是血跡斑斑的雙手緊攥成拳,“咯咯”做響。手背青筋暴起。全身隱忍的怒氣壓抑在胸前一起一伏。已有暴風驟雨前的預兆。
“好個口齒凌利的丫頭。后面的還是讓我來說吧!”
一直冷眼旁觀的麟兒開口了。咋聞見她的聲音趙閔全身一僵,但很快便緩神過來,赫然回頭看向麟兒的眼中噴射出濃濃仇恨之火。
丫環們驚吸一口氣,大廳內死寂一片,噓弱寒蟬。連游春也止不住抖得更厲害。她害怕面對上官麟,害怕她凌人之上的氣勢以及洞悉一切的冷眼,若是正面,她斷不敢說出悖逆她的話。
“王妃?”這兩個字是從趙閔牙縫中擠出來的。“原來你也在這兒!”
“真是笑話!”麟兒踱過步子,緩緩走近趙閔,撩起不起波瀾的淡笑,神情自若,說:“看見我手里舉著兇器,而婷妃正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哭天喊地,叫得好不凄慘!”
“你?”
她的話令趙閔大驚,失色!
臉色由鐵青轉為蒼白,而瞳孔中燃燒的恨卻已無法形容,一眸濤天的恨將漆黑融成邪惡的深紫。
“果然是你?本王……本王真是瞎了眼!”
“即然王爺這么斷定,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但是身在官場爾虞我詐這么多年,王爺難道不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眼睛看到的往往是最不真實的!”
她的聲音平平淡淡卻有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淡然立于一屋陰暗之中,潔白的衣衫卻熠熠閃光亮若暗夜中的明星。她的冷靜與淡定令人無法不相信其話中的真識性。
麟兒的話不無道理。趙閔確有片刻恍惚,以連日來無從而起的心悸令他不愿相信她是個兇殘之人。
眼中的戾氣漸漸消失,游春心中大驚不好,狠狠咬著下唇趁著沒人注意悄悄起身移回了寢室中。
“可是……清天白日之下,叫本王如何相信你的話?這么多的人難道都是瞎子嗎?”
“清者自清,若王爺心中早已定了我的罪,那再多說也是無益。隨你處置。但是……丑話說在前頭。這步鴻溝一但跨過,你我魚死網破!”
上官麟無懼無畏,鏗鏘堅韌。
趙閔厲色已逝,神情恍惑。
氣氛空前的壓抑,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窒息。
正在這時,寢室的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婆子,該是產婆一類的吧。她手里捧著一盞金制的錦器。金黃亮光沉甸甸的似有千萬金重。
“老身給王爺請安!”
她走向趙閔,跪下。舉起手中的錦器。大聲道:“請王爺過目!”
“這是何物?”伸手取過,趙閔不解,硬著聲音斥問。順手打了開來。赫然皺緊了眉頭。
隨著蓋子掀開,一股血腥味噴出。里面黑紅一片稀里嘩啦,他趕緊復蓋上了,眉宇間凝成化不開的結。
“王爺!這便是娘娘流掉的胎兒,是個男胎,婷妃娘娘失血過多,但無身命之憂,只是……萬不可再受刺激,否則身子吃不削!”
轟!
天際一記驚雷當空劈下。趙閔剎白了面孔,由驚轉怒,由怒轉悲,由悲轉痛……
手……無助的顫抖,捧不住那已化做血水的骨肉。
“這……這……便是本王的孩子……”
“是!”
全身用力喘著粗氣,好像每喘一下都用盡了力氣。趙閔再次掀開金蓋……一眼……一眼足以令他悲不欲生。
狠狠閉上雙眼,掩起糾心的痛楚,復別過臉去用力蓋上,顫抖的雙手連摸索了好幾次才合上了。
這是他的孩子,無緣的孩子。
傲然的身影顯得頹廢和無助。
深深緊閉的雙眼憂傷難掩。倏然!雙眸再次睜開。他已化身邪佞魔鬼。眼中再次布滿血絲死死盯向眼前的上官麟,她的平靜,她的坦然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為什么?”他心寒至冰窯,惡毒的注視。
“為什么你的心這么狠?為什么你可以將罪惡行于光天化日之下還振振有詞?為什么要將我對你的信任與不忍踩在腳下踐踏?”
“我為什么要接納她?”上官麟大怒。斥罵:“是她自已去撞桌子,是她要用釵子刺殺我,所有的一都是她導演的一場戲,憑什么我要為她的暗算負責!”
“賤人!”趙閔憤然打斷她的辨解,血染紅了他的雙眼,恨焚燃了的理智。背在身后的手緊得如硬石,他殘存的理智強迫自已不要不顧一切沖上去將她碎撕萬段。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好!趙閔,顏娉婷,算你們狠。事到如今,想怎么做你開個口吧!”
她丟下了狠話,麟兒明白,顏娉婷鐵了心要扳倒自已,這件事絕對不會有瞞得住的可能,還不如坦坦蕩蕩來得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