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靜謐得可怕。像黃泉路那樣死寂。
嘆了一口氣,麟兒率先開口,說:“有話快說吧,畢竟姐妹一場!”
“哦?那妹妹我可就直言了!”上面傳來的聲音透著明顯的嘰諷與示威,麟兒一怔,意識到什么立刻抬頭,頓時瞳眸迅速擴大。
眸中,一張猙獰如魔的嘴臉噴射地獄之火向其撲來,手中抓緊了一根發釵,細長的尖端閃爍灼灼邪光,直逼向上官麟兒喉嚨。
她要殺我?
趕緊一抬手,果斷扣住她的皓腕,細細的使不上一點力氣。
“就憑你?也殺得了我嗎?”
一把將釵子反握在手中,麟兒嗤笑,心里明顯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但究竟在哪里不對也說不上來。
手被扣得生疼,骨骼交錯錐心刺骨,而顏娉婷臉上卻媚笑了起來。陰森森的叫人毛骨悚然。
看在麟兒眼底頓時起了身雞皮疙瘩,有巨大的寒流狂襲而來融成深不見底的旋渦將她卷入黑暗的深淵,整個人如置冰窯。
她盯著麟兒的黑眸,直射入最深處,幽幽道來:“哼!你真的贏了嗎?他是我的!”
說完,在對方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身體重重向背后的桌子上撞去。
“轟!”
名貴的紅木桌被撞倒在地,發出笨重的聲響,連同顏娉婷細弱的身子一起……
“啊孩子……姐姐……你好狠的心……”
她痛苦的扭動著身體,撕心哭喊,而控訴的眼眸中卻綻放得意,勝眷在握。
“轟!”門被撞開了。
“娘娘……啊……王妃……您?”
隨著沖進來的丫環與管家,下一刻傳出的驚叫,麟兒頓時明白,來不及收回厲色的眸中一片了然,自已再次栽在顏娉婷手中。
最慘的不止如此,自個兒的手上還舉著殺人未遂的兇器:“發釵”!
“小姐,剛才……”
站在寢室的門口,飛鳳難掩憂色,里面是顏娉婷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如泣血的哀嚎。聲聲糾人心扉恍若在鮮活跳動的心口上狠狠剮下一刀又一刀。
冷眼盯著來來去去忙得一團亂的侍女,麟兒除了沉默以對便是報以冷笑。
“沒事兒!只是這個賭注對誰都太大了!”淡淡回應過,面容浮起微微不安,一眸清澈星子蒙上濃郁的哀愁。
“鳳兒!你答應我,現在趕快離開王府……”
“不!小姐,我說什么也不肯離開您!”一聽說麟兒要自已走,上官飛鳳死也不肯同意,顧不得在何處狠狠絞著麟兒的衣角迫切懇求。
“誰叫你走啦?”她無語了,這個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向天翻了個白眼,麟兒反握起她的手,將自已微涼的溫度傳致她的心底,坦然的目光直望進她心底最深處。道:“鳳姐姐,婷妃算是孤注一擲了,她這般害我不惜利用到親生骨肉,不管成功與否,這謀害皇親的罪名都是我擔侍不起。所以,我絕不能讓她得逞。她越是害我,我就越要活得更好!你立刻離開閔王府,到天波府去找佘太君和楊將軍。他是我爹曾經的舊部,當年受降于大宋也是爹爹自北漢救了他們全家,如今乃當朝大將。請他防患于未然!”
這?飛鳳垂下長睫,暗暗思量與否!小姐天生睿智是不假,但是……顏娉婷奸詐狡猾,心腸歹毒,小姐真全身而退嗎?即便此番平安?那下次呢?她可是把小姐往死里整啊!
不到片刻,心底一沉,目光堅韌如炬,熠熠閃爍。她拼了!
“是,小姐!”
“嗯!”麟兒展開笑靨,再次提醒:“見了佘太君,只需道出一切,不必強調我是冤枉的,事非道義她心中自有分寸!”
她相信那個年過花甲卻精睿如仙的老人家。
飛鳳火速離開了。望著那抹消失于繁花垂柳中的身影,麟兒斂起笑容換上難以掩蓋的猶豫。
即便事后相安無事,只怕這王府中已沒了自已容身之處了!
“啊……救救孩子……孩子……”
“娘娘……老奴已經盡力了……不要害怕……”
那尖叫撕厲,足以劈開天空。來來往往的丫環侍女沒個肯瞧麟兒一眼。看著那一盆盆端出來的烏血,反射著光線而綻著晃晃悠悠的詭異波紋,像極了生命的活動,在那當中……有個未滿三朝的胎兒吧?
只可惜……你命定見不到太陽。
趙閔一回府便聽到顏娉婷小產的消息。他連朝服都未來得及換下便火速趕了來。俊朗白晰的臉上凝滿了緊張的汗水。當他焦躁的身影踏入宛溪小苑帶著天災般的火焰,嚇得一屋子人全部跪在地。
“婷兒怎么了?”
烏云布滿了整張臉,深沉猙獰如地獄的修羅剎,暴紅的雙眼似要飛濺出鮮血來,恨不得將這些下人全部砍了替他那無緣的皇兒陪葬。
在他如火如炬的怒瞪下,一干子侍女嚇得大哭,游春倏的“卟通”一聲跪了下去。
一張臉淚水漣漣大聲叫道:“王爺,求王爺為我家娘娘做主,還娘娘一個公道啊!”
一句話令所有人放下心來,她們不約而同想到那位首當其沖的正主子,只要有娘妃的貼身侍女做證,所有的事情都會擠到她頭上,一切罪惡都與自已無關。再說婷妃娘娘心眼兒好,斷不會拿她們這些無辜的下人連罪。
個個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開始慢慢往肚子里收。
游春的哭訴令趙閔的心一擰,麟兒唇間的冷笑更加擴大。冰冷的目光如寒窿那般深沉,直向游春微屈的身子射去。而后者卻將視線與話語落在趙閔身上,萬不敢瞅這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