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覺亦是靜靜地看著周林,并沒有出言打擾,兩人之間似是形成了一個(gè)神奇的氣場,無影無蹤,卻偏又暗流涌動(dòng)。
“罷了,那個(gè)女人本就無足輕重。你三叔又好強(qiáng),你這般處置也實(shí)屬無奈之舉。”此時(shí),周林終于開口,看似在寬慰曹覺,更多地卻是妥協(xié)。
之后,兩人又聊了些其他的,曹覺便告辭離去了。他方一出門,周韻便走了進(jìn)來。
“到底不姓周啊!”望著曹覺離去的方向,周韻眼中難得露出些悵然。
下意識地,周林握緊了腰間的小印。周韻原本再欲說下去,見狀卻暮然沉默了下來,嘆息一聲,這已是他今日第二次嘆氣了。
“長吁短嘆像什么樣子!”即便有那么一瞬地迷茫,周林到底是站在大燕權(quán)勢巔峰的人:“你速去叫你大哥二哥,就說有事商議。”
即便是被斥責(zé),周韻卻放下心來,領(lǐng)了命,便出了門去。
當(dāng)屋內(nèi)僅剩他一人時(shí),周林終是垂下了眼角,小心撫過那一方小印,眼底似有痛色。
……
約莫一個(gè)時(shí)辰后,六王府的馬車出現(xiàn)在了曹厲的府前,在門房的帶領(lǐng)下,曹覺同韓聞多緩緩步入了九王府。
“去鏢局了?”清酌一口管事奉上的清茶,曹覺有些不快地抬了抬眉毛。
“殿下并不知六王今日到訪,早間便出門去了。現(xiàn)下我馬上派人去傳話,還請王爺稍等片刻。”
“倒是巧了,不過也怪我來的唐突。無妨,反正九弟的茶好,我便邊喝邊等吧!”
待管事退下,韓聞多便輕皺了眉頭:“據(jù)探子來報(bào),九王剛才就回了府,如今你親自登門,他都避而不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也沒說不見吧,既然讓我們等著,我們便等著,先生莫急,你也坐下喝杯茶吧!”曹覺倒是從容,說話時(shí)還微微帶著笑意:“老九就是這副脾氣,要哪日不這樣了,我們才該擔(dān)心了不是!”
此時(shí),曹厲正在后院的偏廳里,聽了管事的報(bào)告,亦是皺起了眉頭:“倒是鐵了心了!”
“那少主到底要不要見他呢?”楊召站在他的旁邊,有些疑惑地問道。
“自然是要見,不過你還得先去幫我接一個(gè)人才是……”
“這,可萬萬使不得。”待曹厲說完,楊召立即搖頭道。可他接下來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曹厲堵了回去。
“不必多說,你去辦就是。”
即便是滿心的不情愿,楊召仍依言去鏢局接了左云過來。
這倒是難為了左云,不但不明就里地被接出了鏢局,還要一路承受楊召帶來的低氣壓。
到了九王府,見到等候在此的曹厲,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被拽了出去。
“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左云邊走邊甩著衣袖,本是要甩開曹厲的挾制,卻在眼角瞄見堂中之人時(shí),生生停了下來。
曹覺本是同韓聞多說著話,乍見曹厲拽著一個(gè)婦人進(jìn)門,亦是住了口。
剛到廳堂,曹厲便放了手,此時(shí)左云已是整理了衣袖,朝著韓聞多福了福身:“好久不見,韓大夫。”
本就是知道曹厲的性子,卻也沒料到他會(huì)胡來至此,微愣了片刻后,曹覺才起身:
“九弟倒是讓人好等啊!”語氣雖還帶著笑,卻也難掩生硬。
“這不想著韓先生的故人也在府上,便邀來一同了。”曹厲倒是自在,說了話便徑直坐在曹覺旁邊的椅子上。韓聞多望著直愣愣看著自己的左云,好不尷尬。
“這位是?”曹覺此時(shí)已是鎮(zhèn)定了下來。他看著是在問韓聞多,實(shí)則卻是望著曹厲的。
“六哥風(fēng)趣地緊。”瞧著曹覺裝模作樣,曹厲卻笑了起來:“素聞韓先生是丹青圣手,總不至于連個(gè)人都畫不像了吧!”
“九弟才是風(fēng)趣!到還調(diào)侃起先生來了。”曹覺并未承認(rèn),卻也沒有在這個(gè)問題上再停留,掃了一眼韓聞多,便又端起了茶盞,自始至終都沒有往左云那邊看過一眼。
“左夫人好。”韓聞多見狀便當(dāng)即接過了話頭:“不想夫人竟是九王的熟識,韓某失敬了。”
“先生說的哪里話,如若不是先生照拂我哪里會(huì)有今日,如今能借九王的寶地再遇先生,當(dāng)真是我的造化。所以先生可不能再說這些折煞我的話了。”
“呵呵!”即便已是老謀深算,聽著左云這番含沙射影的話,韓聞多還是頗有些不自在,干笑兩聲后,他便沉寂地下來。
“九弟也是,我們好不容易見一面,怎的就揪著先生不放。你不聲不響就平了霍都,可得給我好好講講……”本是準(zhǔn)備再拿捏韓聞多一番,可曹覺卻突然插話。
意味深長地看了曹覺一眼,曹厲才接了話頭。
此時(shí)無非就是兄恭弟謙,一團(tuán)和氣。左云在旁無所事事地喝了三盞茶,兩人才住了嘴。
“那我便回去了。”笑著接過曹厲親手遞過來的披風(fēng),曹覺就準(zhǔn)備出府了。
“知道六哥忙,我也不留了。”曹厲也沒有再客套,送到堂門口就住了腳。
順著堂前的門廊,曹覺原本就該徑直離去的,可他才走出幾步,就停了下來,滿面的沉痛以及欲說還休讓氣氛突然凝固了下來。
他們剛一起身,左云也站了起來,越過曹厲的肩頭,剛好可以看到曹覺的臉。
“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卻要繼續(xù)生活。我知道此時(shí)不該說這些,但六哥真的希望你好起來。”拍了拍曹厲的肩膀,曹覺才似真的放心一般地走了。
兩人的背影于門廊消失許久,曹厲都還站在原地,誅人誅心,看來這個(gè)曹覺也是個(gè)中高手,只是左云此時(shí)并不敢上前打擾他,甚至自己都處于一種迷茫的狀態(tài)。
阿蘭,真的不在了么?
……
六王府的馬車上,曹覺正靠在軟墊上閉目養(yǎng)神,韓聞多坐在一旁,亦是閉口不言。
“先生是覺得我太過魯莽么?”即便閉著眼睛,曹覺還是可以覺察韓聞多的情緒。
“曹覺方立新功,此時(shí)提此事,定會(huì)讓他覺得忌憚。得罪了他不說,以后若再要拿此事作文章,怕是不易了。”
“我又何嘗不知。”聞言,曹覺睜開了眼睛:“可老九再隨性,對這個(gè)女人的維護(hù)也太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