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兒，他竟然走下了那個石窟一般的石座，中止了坐夏。要知道，中止坐夏可是大忌。訶那卻全然不顧，只是將矮幾旁沐汝嵐遺落的錦帕輕輕拾起，放在鼻尖之下閉著眼深深地嗅了嗅。睜開之后的眼竟似有憐惜之色。

“司琴呢？”睜開眼時，訶那的眼眸卻已沒了那溫潤的模樣，而是顯得更加深邃。

暗隱于一旁的一個黑衣人現出身形，“主上，司琴大人早已準備好了。接下來將由屬下代替主上繼續做這個活佛。”

“唔。”訶那的聲音幽幽涼涼，難辨喜怒，“三個月，記住了。”

黑衣人心領神會，主上表示他三個月后會回來，于是恭恭敬敬地“諾”了一聲。

長寧宮。

“皇弟你這次做得很好。”帝王溫溫和和地說著，眼底卻是似笑非笑的冷意。

皇甫曄行了個禮，一雙分明深沉的黑眸在頭垂下那一刻閃過一絲凌厲的光：“托皇兄的福。”

“唔，皇弟你年紀也不小了，太妃娘娘可是擔心的緊啊……”皇甫詡拿起一本奏本，漫不經心地說道。

皇甫曄卻是垂首沉吟了一下：“臣弟倒是有個人選，只不過……”

“太妃為了你一直向朕求沈御史家的姑娘呢。不僅如此，太妃還希望慕容將軍家的小姐和虞尚書家的小姐都尚了你做你的王妃……”皇甫詡放下奏折，意味深長地看了皇甫曄一眼。

權力的爭斗被挑到了明面上，兩人雖說沒有爭鋒相對，卻也是綿里藏針，機鋒暗隱。

皇甫曄卻是依然那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隱于衣袖之中的雙手卻是緊握成拳，骨節發白：“一切皆由皇兄做主。”

“哦，是嗎？”皇甫詡挑了挑眉，勾起一個微妙的笑容，“不過皇弟大了，這種事恐怕皇兄做不了主了呢……”

皇甫曄低著頭，眉頭不由自主地一皺，不顧等他抬起頭時，沒有一絲波動的面容根本沒有泄露他的一絲情緒：“皇兄是君，臣弟是臣，臣子的事，但憑陛下做主。”

皇甫詡淡淡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弟，一笑，之后起身走下金階扶起了他：“皇弟的側妃倒還不打緊，但是正妃總得給朕和太妃一個交代了……不如就沈家姑娘吧。朕不日就給你們賜婚。”

“謝主隆恩。”皇甫曄剛要跪下，卻又被皇甫詡扶了起來：“自家兄弟，不必了。”

襄王府。

皇甫曄冰冷的眼諷刺地看著這個牌匾。

襄，助也。可是我怎么可能只成為助力？

他匆匆進門，支開了所有人之后忽然一拳打在了一旁的紅木雕花廊柱上。

皇兄啊，你就真的那么容不下我？

他還記得，他那可憐的五皇兄，只因為野心地畢露覬覦他的太子之位，敗亡之后，便死相慘烈。

即使是現在，他收斂了野心，他的好皇兄，還是容不下他。

為什么？我苦苦想要求得的東西你卻如探囊取物？

只因，我們生在帝王家嗎？

所以我們只能在博弈，直到……你死我活……

因為，這注定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既然你已坐莊，我又為何不能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