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溫言軟語的勸了一番,蕭氏似乎氣也消了,喊了夏媽媽上前:“去將那孽障放了出來。”
“是,夫人。”
夏媽媽退了下去。
百里念茹再坐了會兒,便起身告退。
蕭氏喊了書瑤,“你替我送送六小姐,沒白的受這般委屈。”
書瑤點了頭,上前打起簾子送百里念茹。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長長的抄手游廊,眼見得四處無人,書瑤恨聲道:“百里念茹你當真是個榆木疙瘩。那日明明是你我親眼所見。”
“那日我們見到什么了?”百里念茹回身,雙目不錯的看著書瑤。
“我們看到……”書瑤猛的住了嘴,吃驚的看向百里念茹,“難道不是六小姐將這事說出去的?”
百里念茹冷冷一笑,“我那日什么也沒看到,只不過曬了會太陽,何來說什么事?”
書瑤不由得后背起了一層冷汗,這事不是自己說出去的,也不是百里念茹說出去的,難道說當日,還有第三人?那人是誰?
“便送到這吧,夫人那離不了你侍候。”百里念茹朝書瑤福了福身,提步便走。
眼見著百里念茹越走越遠,到最后成了一個光點消失不見。書瑤才惘然的返身朝明月閣走去。沒走幾步,聽得一陣嬰嬰哭泣之聲,又夾有壓得極低的哀聲哭求之語。不由得便提了往前,才剛剛靠近那扇窗下,便聽到一聲凄歷的慘呼。
“不要。”
屋子里。
香薇正由幾個粗壯的婆子押著。那個長著一張馬臉似的長臉,一雙倒三角眼兇光凜凜,兩只大的像蒲扇手的夫人的陪房,趙成家的正陰滋滋的笑著。那笑像極了過年時,面對那陡勞掙扎捆在案板上的豬的屠夫。
陽光暖暖的午后,書瑤忽然便有種如置冰窯的感覺。她有心收腳離開,當作一切都沒發生,可是兩只腳卻是軟得連路都走不動。只能無力的,倚靠在窗門下,身子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幸好雙唇被她死死的咬了,不曾發出聲音。
“媽媽,求你饒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香薇掙扎著,哭求著。因為害怕,聲音都打了抖,她陡勞的掙扎使得身上的衣服,頭發都亂了。一張原本嬌媚明艷的臉,此刻腫得像是個紅饅頭似的。
趙成家的冷冷一笑,壓了聲音道:“夫人統共就這么一個爺們,倒叫你這下作的小娼婦給帶壞了。”
窗門外的書瑤不由得聽得一陣臉紅,腳底莫名的便生起一股寒氣,直往心頭涌。偏生里面趙成家的還在沒羞沒臊的說著。
“別以為生了狐媚子的樣,便是狐媚子的命,我呸。”趙成家的一口濃痰吐到了香薇的臉上,“早就知道你不是個東西,卻還沒想到,竟然生出這等齷踀的心思,小騷蹄子,你那穴就那么癢,想男人想瘋了吧?。”
“媽媽,都是奴婢的錯,求媽媽到夫人跟前美言幾句,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侍候大小姐十來年,這會子被攆了出去,還怎么見人啊。”香薇不顧臉上那腥臊的濃痰,只顧一個勁的哭求著趙成家的。
書瑤再也聽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趙成家的接下來還會用什么樣的話來羞辱香薇。她們雖說是丫鬟,可是在這候府,主子身邊的一等丫鬟就是那尋常人家的小姐也比不上,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羞辱!
香薇的哭聲仍在斷斷續續的響起,書瑤捂了耳,神色惶惶的朝來路跑去。
只待她的身影不見,窗門吱嘎一聲被推開,幾個婆子看著空蕩蕩的院子,趙成家的拿眼去看其中的一個婆子,輕聲道:“她都聽見了?”
那婆子點了頭,諂笑道:“聽到了,一字不落的全聽了。”
趙成家的點了點頭,轉而瞥了眼哭得嗓子嘶啞的香薇,嘆氣道:“當真是犯賤,這臉面都是主子給的,你還真以為有了幾分顏色便是染房啊。”一邊指了一個婆子道:“去喊了她的老子娘來。”
香薇軟軟的跌倒在地上,就在她幾近絕望時,猛的想起了傅子承。是了,現在求誰都沒用,只有求大少爺。香薇幾步跪行到趙成家的身側,抱了她的腳,哭求道:“媽媽,容奴婢與爺告個別吧,這一出去是生是死誰也難料。”
趙成家的挑了眉冷笑,府身冷冷看著她,“到這時間了還不死心,好,媽媽便成全你。”轉了身,對另一個婆子道:“你去請大少爺來趟。”
“是。”那婆子得了令,邁了粗壯的大腳,跑了出去。
在那婆子跑得看不到身影時,院子里一處角門偷偷的探出了一個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那扇緊閉著的院門。咬了咬牙,百里念茹小心的朝那處院門靠近,尋了處枝繁葉茂處藏了進去。
她剛剛藏好,那婆子便領了傅子承急急的朝這廂走來。
“媽媽,你把人打發了出去便是,何苦還要讓我來跑一趟。”傅子承抱怨的話清晰的傳了過來,百里念茹不由攥緊了手。難道他不知道,香薇這般被攆了出去,只有死路一條嗎?
“大少爺,老奴得了夫人的令,爺不管對香薇有情沒情,看在那丫頭服侍大小姐十來年的份上,盡量的成全。”
那婆子的一番話只說得傅子承臉色漲紅如豬肝。母親!又是母親!他堂堂世子就算是睡了個丫頭又怎么樣!她要打要殺,那是她的事。竟然為這罰自己去跪祠堂,他到底還是不是這忠義候的世子爺!想到這,傅子承不由腳步一窒,往日里的那番事便也罷了,可今天卻叫個婆子笑話他,堂堂男兒,誰像他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