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看,明明是這個少年本身就是有毛病,才會如此!
不然誰家的正常少年來上學(xué)會躲去書架后面呢?
不過看著那雙一眨不眨的緊盯著自己滿是驚懼而戒備的眼睛,好像還真的是自己嚇……不,刺激到了他。
他怎么這么怕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呢?她確定在這之前從沒見過他,為什么呢?
“席總,維語這是怎么了?上月我去威海見董事長,他還好好的呢,怎么幾天不見就這樣子了?”
“其實也沒什么,維語有時見了個別的陌生人,就是這幅模樣,直說有鬼。”席維彥開口了,依然是淡然的語氣,但卻一臉嚴(yán)峻,特別是說道“個別”兩個字時還意有所指的輕瞟了蔣穆純一眼。
鬼……
蔣穆純不由再次一怔。
原來她還是低估了自己了,自己在少年眼中根本就不只是洪水猛獸,是厲鬼!
可是……
“怎么會這樣呢?這……”許靜和微微皺起了眉頭,然后鏡片后面那雙犀利的眸子再次落到了蔣穆純的身上。
蔣穆純心頭微微一滯,許靜和的意思她當(dāng)然明白,這樣有身份有背景的學(xué)生他是不可能放過呢?更何況華盛高中背后的支持財團正是席氏!
既然她是那個“個別”的,那讓他們換一個老師呀!
哎!
她也想這么說呀!
不過她是不會自找這個沒趣的——她永遠(yuǎn)記得她第一天踏進(jìn)這所高中的大門時,這位精明又現(xiàn)實的校長說的那些華盛高中的規(guī)定——不多給人機會,不能說自己不行。
再說這席維彥既然擺明了要算計她,一定還有無數(shù)的后招等著她,退路是絕對沒有的!
蔣穆純沒有再看這兩個各懷機心的男人,而是上前兩步微笑著對那個躲在書架后面的少年輕柔的道:“席維語同學(xué),你哥哥是不是鬼呢?”
“啊……”聽了她的話,幾人都一怔。
“你哥哥他也是鬼,是不是?”蔣穆純卻依然一臉微笑的對那只是驚懼而戒備的死盯著她,卻并不開口的少年道,看也不看身側(cè)那一臉鐵青的某人。
“不……不是,哥哥不是……”席維語依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蔣穆純,但卻終于開口了,聲音低弱但卻帶著一股執(zhí)拗的維護(hù),語氣里也滿是肯定與堅持。
蔣穆純心里不由微微一動,然后輕輕掃了一側(cè)的席維彥一眼——
這人也許真的不是個好人,是處心積慮的陰謀家,還是商場上陰狠無情的霸王,但卻是個好哥哥,是自閉又病態(tài)的弟弟的天!
“那么席維語同學(xué),既然你的哥哥不是鬼,那么老師又怎么可能是鬼呢?”蔣穆純繼續(xù)耐心的微笑道,“你看看——看看,老師也和你哥哥一樣,有手有腳,太陽底下也有影子,又怎么會是鬼呢?”
“呃……”席維語聞言一怔,然后一雙淺褐色的眸子帶著幾分驚恐戒備,又帶著幾分審視估量的圍著蔣穆純轉(zhuǎn)了兩圈,片刻后——臉上的神情略略的平靜了些,但卻依然縮在書架與墻壁之間沒有出來的意思。
“老師真的不是鬼,就是也應(yīng)該是神仙呀,能帶給你快樂和幸福的神仙,能讓你忘記煩惱的神仙,不信你試試,老師是有體溫的,真的——”蔣穆純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上前兩步將手伸給了那可憐的蜷在陰影里的少年。
席維語看著眼前的女人,看著那紅潤而白凈的臉頰上那溫喜的笑意,看著那雙靈動而明凈的眸子里真摯而明亮的光芒,遲疑著,躊躇著,掙扎著……終于怯怯的伸出了手。
蔣穆純輕輕地握住少年的手,初時少年的手是僵硬的、冰涼著,帶著絲絲的汗?jié)瘢鸵还奢p微的顫抖和忐忑。
但是片刻后,那只手在她溫暖有力的輕握下,平靜坦然下來,那雙如琉璃般的淺褐色眸子里的恐懼也慢慢退去了,只剩下一抹戒備與疑慮。
“既然老師不是鬼,那么席維語同學(xué)——站到陽光下來吧,陰影里又暗又冷還很恐怖呢。”看那只手要抽回去,蔣穆純趕緊拉住了那只手,然后對那瘦弱蒼白的少年微笑著道。
席維語看著那明媚的笑顏,又看了看一側(cè)的哥哥,終于任蔣穆純拉著他從那書架后面走了出來。
“同學(xué)們,安靜一下,我來給你們介紹一個新朋友,那就是席維語同學(xué)!”蔣穆純個子雖然嬌小玲瓏,但是自信瀟灑的站在那高高的講臺上,那身著米黃色外套的身影,那清麗甜美的笑顏,依然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光彩。
“哦……”
學(xué)生們聞言頓時紛紛看向那靠近窗戶的瘦弱少年,但少年卻低著頭,他們看到的只有那滿是黑發(fā)的腦袋和一身面料高檔的黑色休閑裝,學(xué)生們那一張張友好而興奮的臉上頓時滿是失望。
“老師,他連頭都不抬一下呢。”一個叫康志海的同學(xué)不滿的道。
“是啊,是啊!”其他同學(xué)也附和。
“志海,”蔣穆純卻笑了,“非誠勿擾——你這樣嚷嚷他就抬頭了嗎?你若是真誠地想和他交朋友,就該主動的去了解他去和他溝通,這樣你們才有成為朋友的機會。”
“哦,也是!”康志海思索了一下道。
“同學(xué)們,”蔣穆純又轉(zhuǎn)向其他人,“席維語是新加入我們的,又生性靦腆,還希望同學(xué)們多多幫助他照顧他,和他友好相處。”
“好!”
“那同學(xué)們繼續(xù)上課吧!”
蔣穆純又看了一眼教室一隅那一直俯首埋頭的少年,然后向等在一側(cè)的任課老師點點頭才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