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大看豬皮一臉青澀，知他家中還算小富，不為生計發愁，無奈的笑笑：“人逼急了，什么朝廷，什么君臣，能吃上一口飯才是最重要的。”

豬皮還是不懂，王老大是私鹽販子，被朝廷抓到必死無疑，自己跟他不是一類人。他想，他這輩子是不可能做亂臣賊子的。他還要繼續考取功名，期待有朝一日榮登金殿，為國效力，留名青史。

人無法看到自己后來的命運，豬皮的確留名青史，卻不是他想要的那種方式。他想不到的還有很多，就像他沒有想到，此時連只雞都沒有殺過的他，會有那么一天，殺盡長安八萬男丁，殺盡三千儒生；會有那么一天，用三千把巨硾將萬人碾成肉醬；會有那么一天，用三十萬人肉充作軍糧。

終于，應了他初遇染心時的那句詩——我花開盡百花殺。

那的確不是張藝謀的首創，那是豬皮的人生。或許，在他的骨子里，本來就隱藏著一個惡魔。否則，為何會吟出那樣凜冽的詩句。

廣州，染心站在節度使府外，她第一次從正門出去。閃亮的御賜匾額，展露著帝國最后的榮光。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百寶箱，轉身離去。

李迢站在門內，門縫外，湖藍色的衣裙漸漸飄遠。鬼使神差的，他跳出高高的門檻，大聲喊道：“染心，我在廣州給你開一家芬芳堂！”

湖藍色的身影，停住了腳步。她轉過臉，李迢看見熟悉的面孔和不熟悉的驚喜。他松了一口氣，心底卻隱隱約約有些難受。在她的心中，除了香，就沒有任何值得流連的東西，或人嗎？

染心看著身著官服的李迢，他站在皇家匾額下，威嚴，莊重。他說過的話，自然會算數。喜悅掩不住的流露在面上，她想留下。因為，李素在這里。

李迢說，可以派人去揚州把芬芳堂的東西搬來。染心點點頭，她想起了豬皮。這個家伙，要是知道自己落戶廣州，是會高興的拍掌大笑，還是遺憾的說“這回沒人能給我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