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放下了心事，有人輾轉未眠。李素在新搬入的宅院，仰天看星。都說，一顆星對應著地上一個人，他想，最亮的那顆應該是他。只是此時，云遮霧罩，北極星的光芒，籠罩在黑暗之后。

他的身份，還未得到唐國朝廷的確認。如今，在外邦人，特別是大食人聚集的蕃坊，他的出現，并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畢竟，波斯國早已被大食人的鐵騎踏平。

一陣風將云吹散，他看見了那顆最亮的星。他笑了笑，那個蒼老的蕃長大首領，該讓位了。

這一夜，同樣無法如睡的，還有在船上飄蕩的豬皮。王老大湊過來笑道：“黃兄弟，想你女人了？”

豬皮咧嘴笑笑，心底卻浮起一個女人的面孔。他有些吃驚，自己這是怎么了。尋找染心，本來不過是出于道義。可是為什么在她離開后，會頻頻記起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甚至想到隱隱作痛？

他不想讓王老大看出他的兒女情長，掩飾道：“在想科舉的事。”

王老大在他身邊坐下，重重嘆了口氣道：“別想了，如今的科舉，已經不是咱們寒門書生可以考取的了。”

豬皮沒料腦袋別在褲腰上的王老大居然曾是讀書人，奇道：“王兄為何這般說？”

王老大苦笑道：“想當年我也是你這般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到后來，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鄉紳之子，中了第。我這才知道，原來不是書讀的好就能考取功名，還要朝中有人。”

豬皮迷茫，他想起了去年考取進士的同窗，明明文章不如自己做的好，何以到頭來自己名落孫山？他隱隱約約的覺得，也許，真的是王老大說的那般緣故。

王老大嘆息道：“想我大唐，當年萬國朝拜的大國氣象，已經不復存在。西北的暴動，也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豬皮不以為然的搖頭：“好好的大唐百姓不做，卻要和朝廷作對，實在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