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琴入住后，艾灃一有時間就跑去她那兒，就是回到家里，也是關在書房，要么上網、要么翻書，再就是打電話，以致，姜允揚意見大大，多次的抱怨，她都未放在心上。

這天深夜，帶著醉意和滿身臭汗的他回到家里，屋里漆黑一片，剛被打開的滿室光亮又被他關掉。

這樣的環境是他很不喜歡的，他好想有燈光在等他回家，他好想一回家他的小艾兒在光亮下嗔怪他，然后給他煮上一杯葛花茶。可是這樣的情景已很久不曾出現了。他覺得，今天必須跟她講清楚，于是讓黑暗把自己包裹在沙發的暗影里，讓這一切來增添心中的怨氣，好讓自己的話說得理直氣壯。

黑暗里，寂寞感越來越濃，怨氣不知是長還是在消，他只知道他開始擔心和想念他的小艾兒。

抓過一旁的電話按下熟悉的號碼，很快，聽到了他很有意見的鈴聲：

“剛開始兩方都有意思，

其實也不知道哪天終結，

但怕有一天諾言的真摯變做背叛懷疑……”

她把電話落家里了？循著鈴聲的方向，他看到了書房貼地透出的一絲亮光，搖晃著身子走了進去，看到艾灃跪在地上，找著埋進書本紙張里的電話，一邊焦急地自語：“這么晚了，誰打的電話啊？可千萬別是言言有什么事啊！”

電話鈴聲已經停了，她還沒有找出電話，站起身正要去客廳，冷不防撞上進來的姜允揚。“啊－－－－”

他順勢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語：“小艾兒，是我！你都快不知道我是誰了吧？”

她止住了叫喊，“你是姜允揚啊，我怎么會不知道你是誰？你沒發燒吧？”說著，伸手摸向他的額頭。

他好氣又好笑地握住她的手，“小艾兒，從電話鈴聲上你已經忘記了是我。”

“剛才的電話是你打的嗎？”

“我抗議了那么多次的鈴聲，你都沒換，應該印象很深的。”

“是啊。”

“不，你記不得了，剛才，你的話我聽到了，你以為是你那同學打來的。難道你選這首歌時就暗暗注定了，我們也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

“對不起嘛，我擔心言言，一時沒留意。只此一次，不會有下次。”

“算了，你現在一門心思全在那兩母女身上，我不是你在意的人。我都不記得有好久沒有吃到你煮的飯了。”他把頭埋在她的脖頸，幽幽地投訴。

艾灃漫不經心地回應他的抱怨，“你一天到晚有那么多大餐可以吃，還會想吃我煮的粗茶淡飯？”

“那些吃起來沒有家的感覺。記得以前，我每次回來，不是有熱茶就是有熱湯。自從你那同學出現后，你眼里都沒有我了。”說話間，他拿掉她手里的書甩到一旁，語氣聽來像個怨婦。

“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我要幫言言，她還那么小。”

“你要幫她們，我從沒意見，只是，你是不是應該分下主次，我才是要跟你生活一輩子的人。”

“你也說了，你才是和我生活一輩子的人，我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言言的時間卻不知有多少，也許一年，也許只有一個月。”

“你和你爸不是給她開了藥的嗎？我的岳父可是神醫啊！”

“就你吹捧他！他如果真是神醫，我還用這么擔心？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病，開的只是軟疳化結止痛消腫的藥。俗話說‘是藥三分毒’，里面好幾味藥性都很猛，分量本就不好掌握，又是給這么小的孩子開，會有什么副作用我們也說不準，很是擔心。”說到言言的病，她的心情就會變得很低沉，語氣也會跟受影響，變得憤氣、恨氣。

姜允揚的語氣也透出了內心的嚴重不滿，“她只是你的干女兒，又不是親女兒，如果她的病一直治不好，你就一直圍著他們轉，不管我了？”

這下可好，她像是被捅了的馬蜂窩，猛地推開他，提高了聲音對著他吼：“你這是說的什么話？言言的病怎么可能治不好？你這人太沒愛心了，那么小的孩子，誰都會伸出援助之手。難怪社會上總有人說‘為富不仁’，就是說的你這類人。”

“什么叫‘我這類人’？富，我算不上，救助人的事我卻是做了不少。你那同學的女兒，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出錢，讓她去動手術。”

“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你根本就沒有真正地關心她們，什么都是錢錢錢，告訴你，錢不是萬能的。”

“錢不是萬能，沒錢卻是無能。我說艾灃，你是不是跟錢有仇啊？每次說到錢，你就說我滿身銅臭。”

“是啊，我仇富，行不行？”

“行、行，你仇什么都行。你眼里只有你同學和她的女兒，那你跟她們去過好了。”

“這話可是你說的，好，我現在就去跟她們過。”

抓起自己的小包，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