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直接去雪狼國？”心底的那絲沮喪蔓延開來，我也不再為自己此時的處境而擔心了，反正沒有關系的，去哪里又怎樣呢，也不是我可以決定的了。

“對，不好嗎？”阿布泰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小心地問著。

“當然不好了，你好不容易把我弄出來一趟，難道不打算帶我到處走走嗎？”

阿布泰掀開車簾向外望著，有些遲疑，最后他說：“好，我們繞路到別的地方看看，不過，如果你不聽話，我們就直接走。”

“好。”我爽快地答應了，阿布泰立刻對他手下的人吩咐更改路線。

一路馬車顛簸，我疲憊不堪，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客棧的房間里了。我揉著眼睛看著坐在我床前笑得開心的阿布泰，“怎么了？”

看到我醒來他立刻吩咐將飯菜端上來，然后說道：“我們才出城，城門就關上了，看來他們以為我們還沒有出城，幸虧我們動作夠快。”

我笑看著阿布泰，他此刻有著很單純的笑容，高興得那么純粹。“我沒法跟你一樣高興，知道嗎？我至少得有作為被綁架的自覺。”

阿布泰臉色微變，握著我的手有些急切地道：“你在生氣我這樣把你帶走嗎？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我將手中他的手中抽出來，他手中的溫度很高，比瑾諾的手灼人，讓我很不適應。瑾諾，想起他我的心中一痛，我是怎么了？明明決定要讓他幸福的，可現在，他會怎么樣呢？

阿布泰看我臉色陰沉了些，也不再說話，飯菜擺在桌上后，他就關門出去了。

我沒了什么胃口，簡單地吃了一點，然后打開窗，倚窗而坐。

漆黑的星空中繁星點點，樓下是安靜的院落，偶爾有幾個人走過。我平靜地看著這一切，不禁要問自己我要的究竟是什么？

自由嗎？現在我已經在宮外了，雖然被阿布泰禁錮著，但我完全有選擇到哪里去的資格，可是，當我看著這片窗外的星空，它們與宮里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為什么無論在哪里我都沒有辦法感到從心底升起的真正快樂呢？

接下來的幾天阿布泰到我游玩了很多有名的地方，名山大川入眼，各種美味擺在我面前，這樣的生活也該是快樂的吧，但每每將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我都覺得它幾乎不曾跳動，平靜到乏味。

阿布泰其實是個很細心很溫柔的人，他將我照顧得很好，當我們游玩得差不多的時候，決定踏上去雪狼國的路途。

沿路的景致變得有些荒涼，感覺氣溫也低了下來，大約是接近雪狼國了。

馬車有節奏地搖晃顛簸著，讓我直想睡覺，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垂下來，突然馬車停住了，我猛地收此驚嚇，瞬間清醒，身子前傾，若不是被阿布泰拉著怕是早摔著了。

“怎么了？”我奇怪地問，看到阿布泰臉色凝重，于是掀開車簾自己去看，這一眼，卻讓我的心猛地疼痛起來，眼睛凝視著那個端坐馬上的俊朗身影，看著那熟悉的眉眼，便再也無法移開，即使在心中將自己狠狠罵上千萬遍，我還是仿佛凝固一般。

忘不掉，仿佛烙印在心里，拼命去擦，心痛了，結痂了，傷好之后，他仍在。

“皇上遠送王子至邊界，已盡顯我國友好，臣前來接皇上回宮。”蕭恒下馬，屈膝跪在馬車前。

我扭頭看著阿布泰，他的臉色難看至極，卻一眼不發，只是手臂緊緊環住我的腰。心底一聲輕嘆，我將他的手拿開，走下馬車去，一步一步地來到蕭恒的面前，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蕭恒，一身鎧甲，眼中有著凌厲的光，和那個在京中唇角含笑的少年仿佛不是一個人。

身后有一道目光緊緊盯著我，我緩慢艱難地向前走去，呼吸也仿佛困難起來，越接近，心跳便越劇烈，這樣的感覺，既讓我難受，又讓我不舍。沒有再回頭看一眼，這短短時日的相處，這場從綁架而發展來的逃亡，像一場鬧劇，輕易落下幕來，只換他人嘴角語帶輕蔑的笑意。

短短的幾步而已，卻仿佛一生的回憶重現，我懷念著那時單純得可恥的自己，終于站到了蕭恒的身邊。他低著頭，彎著身，卻仿佛高大得我無法碰觸，我在他面前，只有自卑。

“晉南王請起。”我努力讓自己平靜，卻依舊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經過他身邊，朝他為了接我而準備的馬車走去，立刻有人來扶我。

馬車很大，只有我一個人，顯得空空蕩蕩的。我倚著柔軟的墊子，繼續感受馬車顛簸的節奏。可惜，風臨的馬車太舒適，連顛簸的感覺也要來得輕微，差別明顯起來，我將臉深深埋進軟枕里。

“這里離蘭宛很近，請皇上先去臣府上休息，臣已送信給太后，很快便會有人前來接皇上回京。”

蕭恒的聲音在馬車左側響起，我坐起身，一把掀開車簾，正好觸碰到他的眼睛。他有些驚訝，看著我的眼睛，好一會才移開，又驅馬走到前面去了。

這是我們唯一一次的對視吧！可是我在他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想要的東西，那一瞬，他錯愕，驚訝之后便恢復了平靜，那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溫柔。

我在期待什么呢？

無力地放下車簾，退回軟榻，軟軟地了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