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出現好轉是在住院的第七天。
早晨時蘇月醒來了,而且和林雅說了一會兒話,甚至喝了一口稀粥。雖然燒還沒有退,但精神倒是好了些,也沒有立刻回到昏迷狀態。
查房的醫生認真的做了檢查,明確肯定了病情得到控制,但要求家屬到診斷室。
蘇月的父母倒是來過,到繳費處跑了一趟,又帶來了個所謂的護理,前前后后呆了不過兩天,就又離開了。
蘇月抿抿嘴唇,“現在我好多了,想自己去。”
白大褂的醫師一愣,大概是沒想到這么個小姑娘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
蘇月見他面色猶豫,微微一笑,“我也就想聽聽自己是怎么了,再說醫生不也得要最準確的病人狀況?”
還是有些虛弱,護士推來了輪椅,蘇月微笑著說謝謝。
十幾天前的珠圓玉潤,現在已然蒼白如印著紅十字的床單。卻偏要勾起一抹微笑,很單薄,就像冬日的陽光一般,似乎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林雅要推著她離開病房時,蘇月突然要照照鏡子。很仔細的歸攏每一根頭發,劉海更是特意弄了個樣式,斜斜的貼在額頭上。因為這一段時間手不停的經受著各種消毒液藥水的沖洗,作為池魚的手指也不甚靈活,每活動一下都會有絲絲痛感蔓延。
按按有些陌生的臉龐,抬起頭對林雅笑,“這一場病還真是好,替我省了心,不用著急減肥了,連膚色也變白了呢!”
只覺得某個地方有針在狠狠密密的刺,林雅低頭取過蘇月手里的鏡子,“寶貝,我們該走了!”
是的,寶貝,我們該走了!
一直以為自己是錯的,可是,這次我們該走了!
你可知道這個地方我一分也不愿比呆!
感覺到有一片溫熱暖上頭頂,蘇月閉上了眼睛。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沖破一扇扇相似的門在長而空蕩的走廊上舞蹈,一步步把一一間有相似擺設的屋子放在身后,就這么向前走,走在是醫院特有的味道里,盡頭是鮮紅而刺目的消防提示,像是絕望燃燒的紅蓮。
林雅陪著蘇月參加了會診,十天的時間醫生終于找到了所有的解釋。
“病人在接受手術之前一定要小心,像這樣的發熱是很危險的。沒有人能保證下一個十天之后你會不會如此幸運的醒來!”
提著熱氣騰騰的午餐,林雅靠著病房外的墻壁,從來沒有這么絕望。
時不時有人經過,用各種各樣的目光打量她,有同情,有好奇,有畏懼,可沒有一個人能停下來說一句,孩子,沒事!
是孤獨吧!一個人走的好孤獨,好絕望!
現在還能夠做什么,推門進去講個笑話給她嗎?
她會以為自己能懂她的難過么?她會明白她承受的一切也痛在自己的身上嗎?
會嗎?會嗎?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似乎有個人來到身邊,擋住了稀薄的明亮。
許諾。
還有一個婦人,許諾對她說,媽就是這里了。
他們進了蘇月的病房!
許諾甚至沒有和林雅打招呼,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眼就推門而如。那眼神完全沒有往日的桀驁,很安靜很安靜,像一池清水,因為一絲風也無,靜的有些駭人。
林雅打了一個激靈,這架勢有些詭異。可不知為何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的多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林雅推門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