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無雙詩會(3)
- 紅塵百丈深
- 十二年
- 2193字
- 2008-12-13 23:23:58
見他坐下來了,憫櫻這才回道:“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還在不在乎朱老爺子對你的看法?這些年來你兢兢業(yè)業(yè),勤學(xué)苦讀,不就是為了博一個名聲好受朱老爺子的青睞,然后認(rèn)祖歸宗,可是剛才你這樣一折騰,不怕朱老爺子知道了反而對你更加厭惡么?”
朱偌的娘親本是朱府的一個丫鬟,本想趁著朱老爺子酒醉之后博個上位,好死不死的被當(dāng)時的朱夫人知道了,朱夫人一氣之下將她趕出了朱府,可憐她從小被賣進(jìn)朱府,在外面無親無靠卻又有了孩子,這日子過得有多少辛苦自是不得而知了,卻時時不忘叮囑朱偌要出人頭地。朱偌事娘極孝,知道她娘的心愿,于是刻苦讀書,這才在平都的才子之中漸漸顯露了頭角。
所以憫櫻的話算是點(diǎn)中了他的軟肋,他一下子汗如雨下,發(fā)現(xiàn)確實(shí)是自己魯莽了,這些年來好不容易有了的名聲算是毀了,朱老爺子知道了還不更加的鄙夷他?他一緊張,語氣立刻就沒了剛才的盛氣凌人,說話也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冷……冷掌柜,我該……怎么辦?”
?wèi)憴褲M意的看著他的表情,清辰幫的消息系統(tǒng)果然靈便準(zhǔn)確,確實(shí)能派上很大的用場,當(dāng)初只是小試牛刀,多了一條心眼調(diào)查了一下這些才子們的身份背景,做事情還是必須思慮周到的好。
“三少,不是我說,你剛才也太魯莽了,我有一言相勸,不知你愿不愿意聽呢?”
朱偌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驚喜的看著憫櫻,然后問道:“冷掌柜真的有良策?”
?wèi)憴褤u搖頭道:“良策不敢稱,只是覺得三少剛才之事未免讓人覺得胸襟不夠?qū)拸V而已,圣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三少不如當(dāng)眾像王公子陪個不是,當(dāng)然,”憫櫻瞥了一眼朱偌,繼續(xù)說道:“如果三少覺得自己丟不起這個人,不道歉也是沒什么的。”
朱偌臉上一紅,嘆道:“再大的臉都已經(jīng)丟過了,我還怕什么,可是如此還要煩勞冷掌柜了。”說罷起身,規(guī)規(guī)矩矩的沖著憫櫻行了個禮,這時候才真正有了些讀書人的斯文之氣。
?wèi)憴岩糙s緊起身躬身道:“無妨,三少能屈能伸,乃真丈夫也,清佩服,請稍坐片刻,待清準(zhǔn)備一下,便差人來請三少。”
其實(shí)說實(shí)話,這個辦法主要不是為了朱偌而想的,但是朱偌讓一品齋丟了這么個臉,總得想辦法掙回來才是,憫櫻換了衣服回到徐淵身邊的時候,第三場剛剛開始,徐淵看見她,倒是難得的一笑:“你可是漏過了一場好戲。”
?wèi)憴咽菢O少見到他笑的,不免一愣,然后問道:“什么好戲?”徐淵卻但笑不語,眼睛在憫櫻身上繞了一圈之后又馬上回到了賽場之上,只是說道:“剛才的詩,很不錯。”語氣又回到一貫的淡定,憫櫻聽了這么一句話,知道必是有人語出驚人了,她雖然對詩詞沒有多大的執(zhí)著,但是聽了這么一句,也不免暗暗嘆息了一下。
現(xiàn)在場上只剩下三個人了,分別是瀏陽張之函,鳳嶺陸瀧,以及平都王建。王建是第一個上場的,只見他神態(tài)從容的抽了一張紅箋交給了李掌臺,李掌臺朗聲讀到:“元代謝宗可的《雪煎茶》。”王建聽了微微一笑,執(zhí)起狼毫,一揮而就。
夜掃寒英煮綠塵,松風(fēng)入鼎更清新。
月圓影羅銀河水,云腳香融玉樹春。
陸井有泉應(yīng)近俗,陶家無酒未為貧。
詩脾奪進(jìn)豐年瑞,吩咐蓬萊頂上人。
詩是好詩,閑散有意;字是好字,磅礴大氣,若是一般人自是欣賞萬分,而憫櫻卻不由得搖了搖頭,嘆道:“好詩好字,只可惜兩者相隔何止萬里。”徐淵聽到微微一頓,眸子愈發(fā)的深沉。
第二個是陸瀧,他的運(yùn)氣則比較好了,寫的是自己第二輪時候組的詩,逗得眾人一笑。第三個是張之函,他也是默了一首古人的詩。如此三輪過去,三個人皆是得心應(yīng)手,沒有任何的阻滯,直到第四輪的時候陸瀧樂極生悲,抽到了第一場比賽時另外一組對的詩,雖是不甘,但是只能承認(rèn)技不如人,敗下陣來。張之函將他的題目接了,順利過關(guān)。如此只剩下王建和他二人兩人對峙,王建第六次上場,依舊的抽了紅箋給了李掌臺,然后憫櫻就聽到:“織云姑娘《一至七字茶》。”
?wèi)憴训故怯行┰尞悾@喜的等著。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輾雕百玉,羅織紅妙。
銚煎黃蕊色,碗轉(zhuǎn)曲塵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知醉后其堪夸。
字句工整,意境清雅,憫櫻倒是一喜。想不到織云不僅琵琶彈得好,人張的漂亮,竟還有如此才學(xué),不由得讓憫櫻愈加傾配。難怪剛才徐淵要說錯過了一場好戲,這樣的詩句,這樣的人才,不知道要折殺多少世間之人啊。
可是憫櫻到很久以后才知道,真正做這詩的另有其人,而那人,一直靜靜的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
當(dāng)織云寫出那樣的詩句之后,連文晝都是一驚,他認(rèn)識織云那么久,卻從來不知道她亦有如此才學(xué),卻也不由得皺起了眉毛,只可惜了這樣人才卻淪落風(fēng)塵,這樣的身份,終究不能帶給她多大的好處,想到她時不時眼里臉上流露出的悲涼之色,他突然記起憫櫻很久以前的一句話:“確實(shí)是人間絕品,王爺,這樣好的人才你怎么舍得讓她繼續(xù)呆在那吵雜之地,讓別人垂涎她的殊色,為什么不把她贖身好好的養(yǎng)在家里啊。她呆在那里多委屈了她。”心里驀地有些沖動,或許,憫櫻才是對的,憑著他和她這樣的交情,為什么不能為她贖身呢?
織云是感到他們的目光中的異樣,不由得苦笑,說道:“是織云僭越了。”目光里悲泣難停。景謓只是一味的驚嘆織云的才氣,見她突然就悲涼了下來,不明的問道:“僭越?什么僭越?”而景認(rèn)雖是面色淡淡,但是心里也不免有些愛憐,后又見她神情如此,那有些心痛的感覺越加的明顯,他靜靜的抿了一口茶,咽下喉嚨里幾欲奔出口來的安撫,將所有的情緒咽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