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雙詩會(2)
- 紅塵百丈深
- 十二年
- 3027字
- 2008-12-13 22:41:23
憫櫻淡淡的笑道:“織云姑娘也是我盛情邀請來的客人,她方不方便,還得看她自己啊。”一句話說的不軟不硬,倒讓景謓悶悶的吃了個鱉,但是他還是不肯放棄,于是又道:“那么還要煩請冷掌柜好言一番了。”
憫櫻微微點頭,目光輕輕的撇過文晝,文晝見她眼里有些微斥的表情,心里暗嘆一口氣,于是起身道:“既然有心相請,那么還是我親自去一趟的好。”景謓大喜道:“十三叔肯出馬,織云姑娘定是不會推辭的了,景謓謝過十三叔了!”文晝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你也在兵營里磨練了那么久,怎么性子還是這般虛浮?多學學你大哥,少些毛躁,多些沉穩!”景謓被叱,知道文晝說的是實話,所以也沒有回嘴,只是嘿嘿笑著,裝傻充愣。
織云本是坐在雅間休息,她彈好琵琶之后就到這里休息,順便看一看名動平都的無雙詩會到底是怎個無雙之法。誰知李掌臺倒是個慢性子,上了臺也不是馬上的就開始比拼,而是將一品齋的歷史細細數了一遍,順便又替先前一品齋鬧出的亂子說了豪華賠了不是,一通話說下來,織云倒是差點要睡著了去。
正打著哈欠,就看到憫櫻領著文晝進來了,她笑著起身迎道:“呼~幸好你來了,不然我可真得睡過去不可。”然后微微的盯著憫櫻說道:“這無雙詩會還真是‘無雙’了,絮絮叨叨了那么久還不開始!”
憫櫻聽到她語出不滿,微微欠了個身,沒有多做解釋。文晝說道:“織云若是在這里待得無聊,過去和我們一處如何?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認識。”
其實剛才織云彈奏之間早已經見了文晝他們,所以他現在是領了她去見誰她自是清楚,微微推脫了下,卻也拗不過文晝,只好跟著去了。
織云雖然不想見景謓,但是能夠見到景認卻也是意外之喜。她心里隱隱的有些快意,但是轉瞬之間又是滿滿的苦楚。看著眼前錦衣華服,玉身長立的人,淡淡的神色之間掩飾不住的華貴之氣,目光雖然溫柔但是偶爾透露的精明之色,更是讓人心驚膽顫。可是她苦的不是因為自己要對付這樣的一個人,棋逢敵手才是人生之快事,她苦的是從此自己要虛與委蛇的應付一個自己不想應付的人,縱使滿心的不情不愿,可是卻不能有絲毫的反抗;她苦的是從此她與他越走越遠,在他預定的軌道之下,她已經無法回頭,即使轉身回顧,也只剩漫漫無盡的悲涼。
景認見到織云,難為被她的美色所憾,其實他本是閱人無數,環肥燕瘦,美女如云的后宮更是佳麗三千,他從小見的都是人間絕色,可是織云,不知道是為了什么,第一次見她,就有了一種被折服了的感覺,她亦是百媚千紅之類中的一類,但是卻就那樣穿透了自己的心,淡淡的容顏之中透露出絲絲的悲涼,縱使笑著也讓人覺得憐惜。眉目之間沒有刻意的疏遠與親近,但那若即若離的態度之間卻又給了她揮之不去的傷感,渾白的衣衫,更襯得她如花嬌柔。
有些人注定是別人的一道劫,不需要萬種風情,只是輕輕的一個抬手一個回眸,便注定了一生的追逐,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那是無可避免的缺憾,也是最為唯美的愛戀。然而若是郎情妾意自是圓滿,可如果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卻預告了結局,那是一地的心傷心碎,滿地梨花,一片情殤。
這時候李掌臺已經將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滿滿的一籮筐。無雙詩會總共請了一十二名才子上場比試,總共三場,一是聯詩,二是賦詩,三是默詩。聯詩是最為自由的一場,難度也相對較小,十二名才子抽簽分組,兩人一組,總共六組,每個人只要能夠讓對手無法聯上你的詩句就算贏,可以自作也可以是前人流傳下來的,這考的是應變;選出六個人參加第二場的賦詩,這賦詩就稍微提高了難度,抽簽分組,然后抽簽選題,并且都是限了韻的,而且這三場比賽都不能離了茶的,所以高低參差一下子就可以明朗化了,這考的就是才氣了;而第三場則是默詩,這是一個比較奇怪的,最后角逐下來的三位才子,就要抽簽默寫剛才聽到的所有詩詞了,從第一場開始到后面的第二場,而且若是有場外參賽的,自然也是在抽默范圍之內的,這考的就是才子們的記憶和觀察力了。
第一輪進行的異常激烈,憫櫻也僅僅只是在最后一場的時候用心聽了聽,不為別的,只因為參加這最后一場的才子王建是比較特殊的,說起名氣,他并無出眾之處,只是那日聽說一品齋要舉行這樣的一次詩會,所以毛遂自薦要來參加,他看的出來是窮苦人家出身,但是雖然衣衫簡陋但是干凈整潔,見著憫櫻也沒有一絲卑微示弱的神色,憫櫻也隨意看了看他的詩文,見確實不是池中之物,所以便許了。
跟王建聯詩的是一個宜城來的才子朱偌,憫櫻對這個人也是印象極深,這人性格粗暴,雖然是受了圣賢之書的教導,但是言辭倨傲,而且仗著自己會兩下功夫,竟是一句不合就會大打出手的那種,但是憫櫻覺得在這樣的場合,他應該還是會注意著自己的形象的,所以等到最后看到朱偌因為技不如人而向王建揮出了拳頭之后,竟是一呆。
所幸三思功夫不弱,見到情況有變趕緊上了臺制服了朱偌,那朱偌竟然還是罵罵咧咧,全然不見文人士子的儒雅之氣,憫櫻暗暗頓足,悔不當初,原先竟然將他高估了,他如此不管不顧的個性,還不如一開始就換個人呢。
那些大商們見是出了這么一出,先是一愣,后來忍不住個個都掩嘴失笑。憫櫻喚了人好生照看王建,又喚了三思,讓他帶著朱偌跟著自己走進了一間偏僻的雅間。
朱偌被人押著依舊罵罵咧咧,粗俗之態暴露無疑。見了憫櫻,卻也只是哼著鼻子將臉偏向了一邊。憫櫻靜靜的看著他,也不言語,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可是朱偌明顯的感覺到那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直沒有離去,他到底是性子急躁的人,最終忍不住吼道:“你看什么?”
憫櫻依舊不言語,平淡的目光里沒有暴怒也沒有假意的安撫。朱偌見她不但不回答,而且并不收到那道灼人的目光,到底心虛,罵著罵著最后就沒氣了,像一根焉了的菜頹然的看著憫櫻。
見朱偌沒氣了,憫櫻這才緩緩的有了些行動,她親自斟了一杯茶給朱偌,然后說道:“罵了那么久,也該口渴了,喝吧。”
朱偌卻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接過,憫櫻沖著三思使了個眼色,后者便知趣的放開了朱偌。朱偌沒有想到三思敢放了他,倒是一愣,憫櫻趁機又將茶往他那邊遞了遞,朱偌看見了,眼里閃過一絲譏笑,順勢伸手要去接,卻不想太過用力,反而將茶水濺了憫櫻一身。
三思一惱,上前就要毆打朱偌,卻被憫櫻厲聲制止了。她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衫,微微搖頭道:“可惜了這么一件衣服。”然后抬頭看向朱偌,問道:“氣可消了?消了就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吧。”
朱偌想不到憫櫻是如此大度的人,但一想她可能是故作姿態,不由得心里一陣譏諷,他大搖大擺的擦過憫櫻,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端起茶壺猛灌,喝的滿身水漬也不顧,等到喝的夠了,這才放下茶壺,看著憫櫻:“我和你沒什么好談的,告辭!”說罷就要走,見三思攔住他,又出言刺道:“看來冷掌柜也不是真的那么大度么?”
憫櫻卻兀自坐的舒服,清淡的聲音響起:“三思,他要走便讓他走,想他這樣的身份,我們也拿他沒辦法。”見三思憤憤的收回手,朱偌得意洋洋的即將踏出雅間,憫櫻又說道:“不過朱三少何必急著這么一時片刻的時間,不如聽我把話說完,再走不遲。”
朱偌身形明顯的一頓,她剛剛叫自己什么?朱三少?他激動的轉過身,大聲問道:“你剛才喚我什么?”
憫櫻淡淡的看著他:“朱三少啊,難道不是么?我應該沒有記錯,你出生之時朱家只有兩個公子,你雖是庶出,卻到底也是朱老爺的兒子,喚你一聲三少爺也沒什么錯的吧。”
朱偌一個重心不穩,幸而靠著墻,這才勉強沒有摔倒,他停頓的問道:“這…你是怎么知道的?”見憫櫻只是依目光淡淡,并不回答,于是踟躕著回到剛才的座位,再一次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