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麻麻亮?xí)r,京城由大理石鋪就的官道上,一輛普通的馬車正在放蹄急奔。
駕車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華服少年,他的臉上寫滿了倦意,眉眼間卻盛開著笑意,他的心里好暖和,因為,從今以后他就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廝守一生了。
但是此刻必須先出城,永遠遠離完顏昊的視線,遠離完顏昊的“魔爪”。魔爪!?自己怎么會這樣想!
其實這次檀飛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了的,他打定主意,先帶著趙溪月離開個一兩年,等他們有了小孩,再回來,到時,完顏昊應(yīng)該也不會再強行將他們拆散了。
想到這里,檀飛揚舉鞭重重地揮向馬臀。馬兒吃痛,奔行得更加快了。馬車也隨著它的跑動有些輕微地晃動起來。
馬車內(nèi),趙溪月躺在錦被中,睡得香甜,被馬車一晃,幽幽地睜開了眼睛。
趙溪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個搖晃的馬車里。仔細回憶,啊!對了,是檀飛揚未經(jīng)自己同意,就點了自己的穴道,強行將自己帶走了。想到這里,趙溪月心里微怒,把她先前對檀飛揚的好感全打破了,現(xiàn)在她心里有些氣惱,為什么每個男人都這樣?都這樣只顧自己行事,完全不理會自己的感受?
趙溪月坐起身來,悄悄地撩開車簾,看到檀飛揚背對著自己,正在揮鞭駕車,外面的樹木、房屋一閃即過,漸漸遠離了城市中心。
這是出城的方向啊!他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他不是要將我?guī)Щ厮目ね醺畣幔繛槭裁磪s朝城外走?
是了!他肯定是害怕完顏昊找上門來,所以才會去城外,讓完顏昊找不到他們。
要是完顏昊找不到他們怎么辦?那自己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趙溪月為自己竟會有這樣的想法吃了一驚,什么時候自己的腦海里只有這個人了,只有這個毀了自己家園,又強占了自己身體的男人?
馬車已經(jīng)馳到了城門下,檀飛揚勒住馬僵。
只聽前面鬧哄哄地圍了上百人,有人不停地叫囂:“為什么不開城門?”
“我們要出城去!”
城門下圍滿了各色各樣的人,有商人、農(nóng)民、官員等,大概都是今天要出城的人,卻被守城的官兵攔在那里,對著官員身份的人不停解釋著什么。
檀飛揚在距離城門十幾丈遠處停了下來,心里驚道:難道這么快就被阿昊發(fā)現(xiàn)了?所以在城門設(shè)了卡,來攔截我們。
正好一個農(nóng)民模樣的老大爺垂頭喪氣地自城門邊走了過來,剛剛走到馬車旁,便被檀飛揚叫住了:“老爺爺,我請問一下!”
老大爺抬起頭盯著眼前這個錦衣華服的少年,問道:“這位小哥,什么事啊?”
檀飛揚道:“前面是怎么回事,不許出城么?”
老大爺一聽,就氣惱地低咕:“可不是嘛!我昨天來城里送菜,卻不想時間耽擱久了,沒走成,就想今天一早趕回去,家里還一大堆事,等著我做呢!可誰想,一來就發(fā)現(xiàn)不讓出城了。”
檀飛揚見老漢啰里啰嗦,卻一直沒有說到重點,不禁焦急地打斷他,道:“為什么不讓出城了?”
老漢將食指放在唇上,輕輕地噓了一聲:“聽說是當今皇上唯一的兒子,賢王爺昨夜遇刺,好像生死未卜!”
“什么?阿昊遇刺了!”檀飛揚一聽,頓時有些激動,畢竟那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啊!雖然兩個人因為趙溪月鬧得不愉快,可聽到他受傷的消息,還是禁不住非常擔(dān)心。
與此同時,正在馬車內(nèi)伺機逃跑的趙溪月猛聞這條消息,心內(nèi)巨震:他,他受傷了!到底重不重啊!為什么這老漢說他生死未卜?
趙溪月的心一下子便如墜落在冰窟中一般,涼了半截,眼中也充盈著些許水氣,在黑長的睫毛上晶瑩欲滴。
不!他不能死!
我一定要回到他身邊去!我要看著他,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心中那個強烈的聲音,仿佛不屬于自己。那樣的強烈,強烈地想回到他身邊去,為他去做任何事。
不!他不能死!
上蒼啊!只要他不死,以前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計較,我只要他不死。
眼淚瞬間滑落,對,她要逃,逃回他身邊去。
可是,檀飛揚擋在馬車的門前,自己怎么逃呢?馬車的窗簾?趙溪月試探著向窗外伸出身子,還好,因為趙溪月太過瘦弱,所以那窗子根本擋不住她。
趙溪月輕輕撩開門簾,看見檀飛揚正在失神,不知道是在想完顏昊的傷勢,還是在想如何才能出城。
機會來了!趙溪月輕輕地將身子移到窗戶邊,試探著先將一只腳伸了出去,然后再將另一條腿伸出窗戶,卻不想下面根本沒有著腳的地方,趙溪月懸在窗戶上,又不好猛跳,那樣帶動的力度一定會使這馬車搖晃起來的,那樣就會被檀飛揚發(fā)現(xiàn)了。
趙溪月瘦小的身子懸掛在馬車的窗戶上,上不得,下不得,正自苦惱間,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一只臂膀,一個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月兒,你這是干什么?”
趙溪月抬頭一看,心里一冷:完了!帶是被發(fā)現(xiàn)了。
檀飛揚伸出雙手將趙溪月拖進馬車里,猜到她的意圖后,檀飛揚有點落莫地道:“月兒,我誠心向你道歉!我不該不經(jīng)你同意,就帶走你,可是,那也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月兒,我會好好對你的,請你相信我!“
趙溪月脫逃不成,看著一臉赤誠的檀飛揚,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她并不喜歡他,她的心里早就深藏了那個人了。那個人已經(jīng)鎖住了她的心,她這輩子都不會在喜歡其他人了。
可是,怎么和檀飛揚說呢?說了,他大怒之下,會不會來個霸王應(yīng)上弓?那時,自己就虧大了,嗯,還是暫且不說,先拖住他,然后在伺機逃跑。
趙溪月淡淡地道:“我沒有怪你!”
“真的!?”檀飛揚露出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他情不自禁地握上了趙溪月的手。
趙溪月如遭電擊似的,急忙抽開。
檀飛揚看著她反應(yīng)如此之大,也不禁有些失望,不過,他馬上想道,可能是她太害羞的緣故,以后相處時間長了,自然就好了。
檀飛揚突然正色道:“月兒,城門被封了解我們現(xiàn)在出不去,還是先到我城郊的別院去住上一段時日,等事情過了,我們再走。”
說罷,也不等趙溪月回答,便走出馬車,拉起馬僵,勒轉(zhuǎn)馬頭,向城郊馳去,一揮鞭,道一聲“駕”,馬兒便風(fēng)也似地奔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