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但是終于沒有考到理想的學府去。蘇曉來到南方的這座城市。林沛然去了BJ，亦不是理想中的美院，他念了設計。這是他們相隔最遠的一次。

兩個人都是性情靈動的人，常在深夜抱著電話說不完的孩子話。蘇曉原是想學旅游的－－理科里的課程仿佛也就是這一科比較喜歡－－大概是分數的關系，竟然被調至物理系。她開始變得淡漠，心中有極大的失落，表達在臉上，卻也只是漠然。她幾乎不去上專業課，而去聽美術系的理論課，看著那些背著畫夾臉上帶著輕盈笑容的學生們，蘇曉總會呆住片刻。就這樣消極地過著每一天。宿舍里的工科女生都那樣理性而直接，時間安排的緊鑼密鼓。戀愛、逛街、閑聊……樣樣都沒有缺少，功課也都是穩穩的。蘇曉羨慕她們，她常常會說：“你們工科的人就是聰明。”可她忘記了她也是她們中的一員。

直到她遇到盧子軒。這個工科里的優等生。每當他耐心為她講解在她看來仿佛永遠不會明白的題目時，蘇曉總想問他一個問題：這樣復雜的題目每天做來做去，會不會腦袋痛？終于把這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脫口而出時，是一個晚自習，當盧子軒第三次重復同一道物理題目而蘇曉卻依然沒有任何眉目時。盧子軒聽完，立刻笑了起來，他點點她的鼻尖：“你會腦袋痛？”蘇曉忙點頭。盧子軒看看她的表情，縱容的笑了：“可是人總是要做必須做的事，做好了，才有空間做喜歡的事。”蘇曉的眼睛眨了兩下，低聲道：“我必須做的事情是畫畫。”然后把頭埋進書里去。

盡管蘇曉有這樣好的伴讀老師，蘇曉的第一次考試還是糟成一團。也許就是有一些人注定是做不好一些事的，與努力無關，這是骨子里的東西決定的。

拿到試卷的那一天，蘇曉默默坐在位子上，也有人投來疑惑自得的眼光。盧子軒把自己寫有極高分數的試卷塞進書包，對蘇曉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子軒，你愛我嗎？”蘇曉突然問道。

“愛！”子軒沒有猶豫。

“我很不快樂。”

“那是你沒有做好必須做的事。”

“我不要學物理！我只要畫畫！”

“可是你現在在這里，就必須要學。”

“我要離開，我不要這種生活！”

“再忍耐四年。畢業之后，你就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你這是愛嗎！”

蘇曉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是這樣的健康、陽光、正常又陌生。自己仿佛是一棵長在背山的小樹，這樣的底氣不足，這樣的卑微。

蘇曉跑出教室。

這樣的生活才剛剛開始，還有整整四年的時間，天吶，我真的會死掉的！外面滿眼的陽光刺痛了蘇曉，她胡思亂想著，走出校門去。

路過站牌時，蘇曉隨意上了一輛公車。蘇曉把手機關掉，坐在靠窗的位置。把窗推開一半，風已經涼了，陽光卻是很好。蘇曉閉起眼睛對著太陽，眼簾上映出紅彤彤的一片，還有一些散亂的麻點滑來滑去。蘇曉覺得溫暖，禁不住微笑起來。

別人以為的穩妥生活，如果自己無法接受，那便是無盡的苦，帶著金邊的枷鎖。如果不能按自己的意愿與興趣去生活，活一輩子又有什么意義？

蘇曉慢慢地想著，心中漸漸明朗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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