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宮里來人了。請王爺帶著使者進宮面圣。”一聲清亮劃破寂靜，成功的阻止了我大聲號啕過后的抽噎。

舞陽掀了簾子，走了進來，帶來了一室的明媚。

趙元儼肅立而起，我也在諸葛先生的懷里坐正了身子。

“神女勿憂，等面圣后再來與神女詳談。”諸葛先生拍了拍我的小手，替我擦去最后的淚水，而后又輕輕撫摩著我的頭，從懷里摸出一封信箋遞給我，說道。

于是，兩道身影，在我的注目下翩然離開，整個室內，唯有留下我與舞陽。

“吐蕃贊普真是在意神女，約莫才到吐蕃，就趕緊派了使者過來。”舞陽抽出了衣內的手帕，替我仔細的擦著淚。

我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我與唃廝啰之間的情感，根本不是外人所能明白的了的。

抽了抽鼻子，我坐在桌邊，拆開了諸葛先生帶來的書信。

一個個蒼勁有力的字，擠滿了雪白的素箋。一點一滴的向我訴說著思念。

厚厚的一疊紙，如一的筆鋒，我似乎能想象著唃廝啰在閃爍的酥油燈下埋頭的場景。

待到看完，我意猶未盡的眨了眨眼睛，小心的將信箋擁在胸前，似乎這樣，我對唃廝啰的思念才會減少一些。

再抬頭時，舞陽未曾來得及掩飾的疑惑、羨慕、酸澀神色被我盡收眼底。

我將信箋收妥，才捻起一塊小點心，放進嘴里。

“姐姐，王爺待你好么？”我含糊的問，本不期望她的回答，只是由此來轉移她對我的羨慕，以及我自己難以自持的思念之情。

“我與姐姐本是大家閨秀，后因家道中落而淪落街頭，唱著曲子，侍人喝酒，取悅著眾人，以換來一餐的溫飽。那時侯，我們未滿十歲。后來，王爺憐憫，將我與姐姐接進王府，照料有加，更是將姐姐收了房，才避免了我們侍侯他人的命運。王爺待我們，恩重如山。”舞陽給我倒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靈動的眼，眼神卻在飄忽。

“你愛王爺。”我肯定的回答。

舞陽的眉眼間，充盈的都是愛情所特有的婉轉。有喜悅，有哀傷，有無奈，也有彷徨。

“神女年紀甚小，可真懂得“愛”這個字眼？”舞陽撲哧一笑，那笑容將臉上所有的情感全部沖散，留下的，只有淡然的從容。

我心下大震——好一個舞陽。

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在愛情之中，竟然能如此的堅定與堅韌。到底是什么給了她力量，堅持的力量？

“這與年紀有關系么？我只是不解，你真的能容忍的了王爺的三妻四妾？”我反問道。

“許是無關吧。愛情，誰也說不清楚。既然愛了，就會不由自主的為他考慮，而不是自己。王爺天人之姿，又豈是我能獨占的？其實，我只要待在他身邊，我就滿足了。”

她沒有回答我后面的一個問題，只是徑直告訴我她微小，甚至是有些卑微的愿望。不過，我從她的話中依稀聽出了惆悵，但是那種惆悵，帶著全然的心甘情愿，而不是因為現實而做出的無奈退步。

很是矛盾的兩種感覺，卻是異常融合的交織出一種感覺，也許，這個就是她堅持的力量。

想來也該是如此，反觀趙元儼的外室——舞月，一樣的容顏，卻是沒有一絲讓人留戀的悠遠。

舞陽的情感，不似我與唃廝啰的愛情，我不懂，只是為她而心疼。

這么一個女子，能心存卑微的愿望，卻毅然的選擇了一條守護的路，堅定的走著，走著。

我一直以為，她應該叫做舞月，一如月光一般的優雅而且清冷，獨自憂傷也美麗的清冷。

“真愛，竟然是如此么？期望如此渺小，但是卻散發著一股力量。”我咬著嘴唇，茫然的問。

舞陽含笑不語，那笑容在我看來，有幾分澀然與欣慰。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