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奇 跡
- 愛上天命束縛的女孩
- 羊雁
- 3176字
- 2007-02-10 13:08:10
2003年11月6日,夜。
陳向東坐在水蓮的病床旁看報紙,水楊為水蓮按摩腿腳。突然“噼—啪—”的一聲,一條形似樹根的電光劃破了黑色的天幕,接踵而來的是弧光閃爍中的雷聲暴響。陳向東和陳水楊不約而同地向窗戶走去,以為要下暴雨了。然而窗外的景色讓他們睜大了雙眼。原來雷鳴閃電的天空下是漫天紛飛的鵝毛大雪。那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大地就像是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花,那些黃綠相間的樹葉上也披上了蓬松的雪衣,放眼望去,一片銀裝素裹,美不勝收。從未見過下雪的父子倆第一次領略到了與海南島的雷雨天氣和臺風天氣截然不同的奇特景觀,沉重的心情也因這場大雪而變得輕松起來。
“爸,原來雪天是這樣的美麗。”
“是呀!要是阿蓮醒過來,看到這奇妙的景象,不知道有多高興。”
“她一定會高興的喊起來的。”
這時林白樺走了進來,看到這父子倆倚窗看雪,就說:“大叔,是第一次看下雪吧,這可是BJ入冬的第一場大雪!”
“嗯,下雪好美!好壯觀!”陳向東說。
說話間,天空中又暴出了雷鳴閃電。
“按一般規律,BJ的初雷是在四月,終雷是在十月,今天這場雷雪可謂是歷史罕見啊!”林白樺說。
“哦?是嗎?”陳向東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會有與這天象相生的奇跡發生。
“是的,BJ的冬季是不打雷的。”
又是一聲巨雷暴響。
陳水蓮在這震耳欲聾的雷聲中睜開了眼睛。當她的眼睛移向窗口處的三人時,看到了面朝她這個方向的陳水楊,于是張開嘴弱弱的喊了一聲:“哥!”可是巨雷后的余雷聲蓋過了她微弱的聲音。三人依然在說著話。雷聲過后,她又喊了一聲。這時三人的眼睛齊刷刷地朝向她。
“哥!”陳水蓮喊。
三人同時激動地奔向陳水蓮:“妹妹!”“水蓮!”“阿蓮!”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過來了,孩子!”陳向東撫摸著女兒的臉,熱淚盈眶。
陳水蓮望著陳向東:這張臉和哥哥的臉是多么的相似啊!一定是整形后的爸爸。“爸……您是爸……”陳水蓮抬起手拭了拭父親的眼淚,自己的眼睛也溢出了淚水。
“是!是爸爸!”陳向東點頭應道。
“水蓮!”林白樺握著水蓮的手溫柔的喚她。
“白樺,你……你的手……”
“哦,沒事,很快就會好的。”林白樺望著水蓮深情地說:“真高興你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醒過來的。”
“我……我躺在這里,是因為……因為車禍嗎?”
“嗯!你傷得好重。”
“這里是……”
“北京協和醫院。”
陳水蓮掃了一下眼前的人:“劉……劉源呢?”
“劉源他……”
“他……他怎么了?”
林白樺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妹妹,他……他在云南的醫院,不能來看你。”陳向東為了不讓水蓮受到刺激急中生智地說。
“為……為什么他不……不來這家醫院?”水蓮的聲音變得好弱。
“因為……因為他的神經受損不是那么嚴重。”水楊謊說。
水蓮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到雪白的枕頭上。
為了不打擾水蓮,三人都不在說話了。林白樺按了一下呼叫按鈕。醫生來了。了解情況后,醫生說,像她這種腦損傷重癥病人在短短的二十天內就蘇醒了,這真是一個奇跡。當然這得益于高壓氧、針灸、針劑等多管齊下的綜合治療,更得益于送來的及時,同時也得益于她年青健康的體質。不過,還要觀察一下,看看她的記憶有無缺失。
水蓮蘇醒了,水楊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于是第二天早晨,就對父親說:“爸,妹妹已經蘇醒了,這里有我就行,您回家吧,媽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可是……”
“爸!”水蓮低聲的喚了一聲。
“阿蓮!你醒了!”
“嗯!”陳水蓮望著父親的臉龐,撫摸著父親的鼻子,眼睛一熱,淚水便溢了出來。“爸,你好帥喔!原來……哥哥的帥氣……都是從您這繼承的。”
“是的,你哥像爸,你是像爸也像媽。”陳向東說:“爸的這個面貌,是醫生按照爸相片中年青時的樣子做的,這一切應該歸功于白樺!可是爸也不知怎么了,面對白樺卻說不出感謝的話來。”
“爸,沒關系,我和妹妹會想辦法償還他的。”水楊說。
“爸不是這個意思,爸只是覺得沒有底氣說出口,也許爸的臉皮太薄了。”陳向東看到女兒的精神狀態比昨天好多了,說話也利索了,心情也就好了許多,就說:“好了,不說爸的事了,阿蓮,你想吃什么,告訴爸,爸去買來。”
“巧克力,我想吃巧克力。”
“好!好!爸就去買來。”
陳向東前腳走,白丹婷后腳進。看到說話的水蓮,白丹婷煞是高興。因為她知道這對于兒子來說意味著什么。昨晚兒子往家里打電話告知水蓮醒過來這個好消息時,那高興勁啊,就像是失明的漢子又見到了光明。想起這些,她的心中充滿著喜悅。
“水蓮,真是太好了!你總算熬過來了!”白丹婷拎著裝粥的保溫瓶高興的朝水蓮的病床急步走去。
看到林白樺的母親,水蓮心頭一陣刺痛。悲愴凄凜的那一幕立即浮上了她的腦際,頭部頓然痛發開來。
“啊!頭好痛啊!”水蓮雙手抱著頭。
“妹妹!你怎么了?”水楊的心緊張起來。
“剛才看她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唉!快叫醫生吧!”白丹婷說。
水楊按了呼叫按鈕。
醫生來了,聽了水楊的陳述后,摸了摸水蓮的額頭,用聽診器聽了一下她的心臟,又去拿來量壓器量了量血壓。說:“沒發燒,但心跳加速,血壓升高,不過脈象還算均勻。好象是受到了刺激。你們家屬要切記,現在是康復期,不要和她說有關車禍的事以及影響她情緒的話。”
水楊和白丹婷相互對視了一下,彼此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其實經醫生一點撥,他們各自的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醫生走后,護士很快就進來為水蓮扎了一劑臀針。水蓮慢慢的便安靜了下來,又睡了。
坐在床前的水楊無語的看著輸液瓶的藥液一滴一滴的滴著。白丹婷表情尷尬地說:“我知道,她不想看到我。可是……”
“阿姨,那些事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妹妹的氣量不會那么小的,她也許是想到了車禍的事了。”水楊看到白丹婷的樣子,又覺得她好可憐,雖然她在他心中曾經是那么的可惡。可是這些天來,他也感受到她真心實意的以實際行動在懺悔,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也不是鐵石心腸,怎么會不被打動呢,可是一想起水蓮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的林林總總,心中就充滿著茅盾。
“哦,嗯……”白丹婷明白水楊是在安慰她,此時此刻也找不到適合的話說,于是就指著保溫瓶說:“里面是紅棗、百合和肉沫熬的粥,待會兒她醒來,你就喂她吃。”
“哦,好!——阿姨,這些天來因為有您的照顧,水蓮才好得這么快,辛苦您了!”
“別這么說,只要水蓮康復了,阿姨就是再辛苦也值。”白丹婷邊轉身邊說:“我去看白樺。”
白丹婷走后不久,陳向東回來了。他買來了十幾種不同包裝的巧克力,鼓鼓的裝滿了一大袋。
“爸,您怎買這么多呢?”水楊說。
“不多。阿蓮喜歡吃。”陳向東興奮地說。
水楊接過袋子打開看了看:“還不多,我看呀,半年都吃不完。”
“你不吃么!真是半腦啊!”
“呵呵!吃,我當然吃了!”
陳向東看見水蓮閉眼睡了,就問:“阿蓮怎么又睡了?”
“哦,她說頭疼,打了一針就睡了。沒事的,不用擔心。”
一個小時后,水蓮醒了。
“好點嗎?”水楊問。
“嗯。”
水楊打開床頭柜上的保溫瓶的蓋子,從里面盛出一小碗粥,舀一匙送到水蓮的嘴前:“來,先吃點粥,待會兒再吃爸給你買的巧克力。”
水蓮緩緩地咽下水楊喂給她的粥。“爸呢?”
“到食堂去吃早餐了。”水楊問:“這粥怎樣?好吃嗎?”
“好吃。”
“知道是誰做的嗎?”
“不是廚師做的么。”
“是的,不是廚師做的,是白樺的媽媽做的。自從你住進了這家醫院,她就每天給你做營養湯,還親自喂你。你好的這么快,她有很大的功勞。”
聽水楊這么說,陳水蓮真是受寵若驚,當然也是好感動。可是,這又能改變什么呢?難道她會接受自己嗎?不!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她是多么地固執啊!她之所以這么做,也許是出于內疚,也許是出于良知,也許是白樺讓她這么做的。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已經走出了不堪回首的那一步,那就不該再回頭。否則只能是重蹈覆轍,痛上加痛。可是,又怎樣面對白樺呢?陳水蓮這樣想著,一股濃濃的愁緒填滿了她的心房,酸楚而悲凄。她一邊木木地吞咽著送入嘴巴的粥,一邊想著如何應對白樺和他母親的辦法,淚水在她眼眶里閃動著。她終于想起了醫生說的記憶缺失的話,決定用這招對她和白樺的關系再做一次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