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中
- 愛上天命束縛的女孩
- 羊雁
- 3247字
- 2009-03-12 19:40:52
1
在梅嶺村,一場爭取兩項工作達標,即2005年消除麻瘋病工作達標和2007年扶貧致富項目達標的實施行動,在緊鑼密鼓地展開。
陳思樺忙上忙下,不管份內份外,只要是能幫上忙的,她都積極參與。這樣,除了周一至周五在茅草屋的課堂上為孩子們授課以外,其余時間不是在診室里為一些村民清洗皮膚病灶,就是在項目基地的荒坡上和村民們一起勞作。
一個月后,在全村健全勞力和殘疾勞力的艱苦奮戰下,一座荒山上的雜草就被砍盡、燒光了。月末的周日這天,范幗櫻和她的助手劉源,以及思樺、蘭芝都和以往的周日一樣參加村民的墾荒勞作。這天剛探親回來的不定期駐扎在這里的一名專職醫生也受他們的影響加入到這個行列中來。大家頂著太陽整理地表和挖樹坑。休息時,由于荒坡上沒有高大的喬木,勞累了的人們只能頭頂太陽就地歇息。人們坐在架于地上的鋤頭把柄上,擦汗、喝水、交談。站在烈日下的范幗櫻一邊用毛巾擦拭臉上的汗,一邊對她的手下說:“昨晚,電臺氣象預告明后兩天有中到大雨。”
“這是植樹的好時日啊!”陳思樺說。
“是啊,就是不知道報得準不準。”范幗櫻抬頭看著天空:“今天的太陽還很猛呢。”
“天有不測風云。我看會下雨的,這符合物極必反的原理。”劉源說。
“那這樣吧,劉源、思樺,你們兩個明天進一趟縣城,采購一些糧食和副食品。儲藏室里的東西已經不多了。然后到縣林業局的苗圃基地買一批麻瘋樹苗回來。”
“好的。”陳思樺和劉源應道。
“媽,我也要去。”蘭芝說。
“你不能去,明天項目官員要來,得有人接待陪同。”
蘭芝有點不高興。她的眼睛瞟了一下劉源,又看了一下陳思樺,就轉過身去背著他們。
陳思樺見蘭芝不高興,就說:“教授,讓蘭芝去吧,我來接待。”
蘭芝轉過身來說。“哦,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思樺你別誤會。”
“蘭芝,等下次吧,下次就讓你去。”范幗櫻承諾地說。
蘭芝看著母親,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其實,蘭芝并不是想要去,只是她不愿意陳思樺和劉源單獨在一起。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習慣了有陳思樺在身邊的感覺。只要陳思樺在身邊,她就覺得心情特別好。突然間,陳思樺要離開她,哪怕只有一天的功夫,她都覺得好像要失去什么似的,特別是和陳思樺在一起的是那個對她虎視眈眈的劉源,這讓她好不安心。
第二天清晨,晴轉多云。劉源開著越野車載著陳思樺啟程了。一路上,劉源都沒有說話。由于山路不好走,陳思樺怕影響他安全開車,也不說話。車中的氣氛沉悶極了。兩個小時后,天漸漸地暗了起來,不時地閃著電光。“嘭隆隆”的幾聲悶雷過后,突然一聲爆炸般的響雷,嚇得陳思樺不由自主地去抓住劉源的胳膊。由于劉源的胳膊被這股力量拉了一下,方向盤受到了干擾,車便向一邊歪去,幸好劉源反應快,踩住了剎車板。
車是剎住了,但陳思樺的手還是緊緊地抓住劉源的胳膊不放。劉源看她被嚇成這樣,便輕輕地拍拍她那雙緊緊地抓住他胳膊的手:“沒事了,雷已經過去了。”
其實,看到她這樣的小鳥依人,他是多么地想把她擁入懷中,給她力量,給她安全感!
陳思樺松開了雙手:“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其實你的反應很正常。”
“你真的這么認為嗎?”
“嗯。不然你就不是女孩子了”
“謝謝理解。”
劉源朝她笑了笑,便啟動了車子。
車在雨中行。風吹著雨斜打在車身上發出噼噼嗒嗒的響聲,兩只刷子在前窗的玻璃上往往復復地掃著雨水。
兩人又不說話了。車內恢復了沉悶的氣氛。
本來在正常車速下,早上六時啟程四個小時后就可以到達縣城的,但由于下雨路滑,車速減慢,五個小時后才能到達。到了縣城,雨變得小了,吃過飯,兩人就去商場采購糧食和副食品,然后到林業部門的苗圃基地購買樹苗。
2
下午三點許,一輛東風牌貨車載著麻瘋樹苗,跟在劉源開的越野車后面開赴梅嶺村。
雨毫無規律地下著,忽而大忽而小,忽而下忽而停。
幾個小時后一處積水很深的低洼地段擋在了他們的面前。貨車司機下車,趟過積水試水深,返回時對劉源說:“我那車底盤高可以過去,你這車就過不去了。你們要不要坐上我的車一起回去,明天再來把車開走?”
“不行,這是項目車,車在人在,不能棄車。”劉源說。
“那這位女同志要不要跟我的車去?”貨車司機看著陳思樺說。
司機約四十開外的年齡,看著陳思樺時,眼睛流露著真誠。
劉源定定地看著陳思樺,他是多么地希望她的回答是“不”。他想,即使她愿意,他也會阻攔的,他不能讓她一個人跟著陌生的男人走,因為他必須為她的安全著想,他有這個責任。
“不啦,我不能丟下同事先走。師傅您就先去吧。”陳思樺說。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陳思樺都不會選擇跟一個陌生男人走的,這點自我保護意識對于她而言,早已是一條鐵定的戒律。
“那好,我就先走了。”貨車司機說。
貨車開走了。劉源用一種深沉的目光望著陳思樺。
陳思樺避開他的目光,望著低洼處的那段積水,說:“真想有一部抽水機。”
劉源看著她笑了笑。腦子里想像著抽水機抽水的情形,突然由此聯想到了一種辦法。于是就過去看了看那低洼處的地形。原來這個地方之所以會積水,是因為這個地段路面的右側是一個小土包,正好阻礙了雨水的流向。看罷地形,劉源便到車后打開車后蓋,取出一條幾米長的膠管來。
“你這是做什么呀?”陳思樺好奇地問。
“抽水。”
“啊?車上有抽水機嗎?”
“沒有,不過用這個也能抽。”
“這只是水管,沒有抽水機怎么抽呀?”
“那你就看看怎么抽吧。”劉源微笑著說。就將水管的一頭插進積水里,然后用嘴吸水管的另一頭,只見放下水管時一股褐黃色的水柱便從水管口流了出來,往土包外側流去,流入了下面的灌木叢里。
“真是太好了,你怎么會想出這么個辦法呢?”
“這是你的功勞。”劉源用礦泉水漱口后說。
“這明明是你的功勞,怎么說是我的功勞呢?”
“是你說‘真想有一部抽水機’,所以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這難道不是你的功勞嗎?”
“你真聰明。”
“可是在某些方面很笨。”
“比如說……”
“你真想知道?”劉源的眼睛直視著陳思樺。
“如果不方便那就不要說了。”陳思樺預感到劉源可能要說什么了,于是就轉過身去走到車子旁,然后對劉源說:“肚子餓了,先吃點東西吧!”
“好吧。”劉源應道。
陳思樺打開車門進到車里拿下一個袋子,從里面取出兩個有包裝盒包裝的漢堡包,一個給劉源,一個給自己。
這時已是晚上七時了,雨已停了一陣,天漸漸地變黑。
山區的雨夜,寒意很濃。陳思樺吃著漢堡包,喝著礦泉水,本來就覺得冷,再喝下涼涼的礦泉水,身體不禁打顫,還打起了噴嚏。
“你著涼了。”劉源脫下外衣,將它披在陳思樺的身上:“上車吧,車里曖。水抽得也差不多了,過一會兒就可以走了。”
“脫了衣服你也會著涼的,還是穿上吧。”陳思樺拿下披在身上的衣服還給劉源。
“我的身體很結實不會著涼的。”他又將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約十分鐘后,劉源將水管收起來放到車后蓋里,就開動了車子。車在黑夜中行駛,沒有月亮,沒有星星。陳思樺疲憊的眼睛看著車燈照射下移動的景物,看著看著,不覺睡著了,腦袋一歪,靠在了車門上。隨著車的顛波,腦袋一晃一晃的撞著車門。劉源停下車來,從后坐上拿一個軟墊放于她的頭和車門之間,整理披在她身上的衣服。然后靜靜地看著她。他想,她或許是太累了。看著她恬靜的睡姿,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想親吻她的沖動。于是他湊近了她,就在他要親吻她那閉合的美麗的眼簾時,理智喚醒了他。不,不能,這女孩太美、太純,美得讓他缺乏自信,純得讓他不能有任何的邪念。為了不干擾她的睡眠,他熄了車,伏在方向盤上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的陳思樺發現車停了,劉源睡了。就想,他開了一天的車,太疲倦了。又想,天氣這么涼,只穿一條背心,睡著了會感冒的。于是就取下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衣服蓋在他的背上。沒想到卻驚動了他。
抬起頭來的劉源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爾后眼睛轉向陳思樺,溫和地說:“思樺,你醒啦!”
“嗯。”陳思樺的目光從他的臉龐上移開。
她心里明白,她不能承接他那深藏著豐富情感的眼神,也不能在情感上給予他絲豪的誤導。因為她看得出他的眼睛中充滿著對他的愛,但是她的心已經永永遠遠地屬于那個承諾在天堂愛她和娶她的人了。再說,她也不能再次承受那樣的刺激,除了那個天堂的約定,在這方面她已經是心如止水了。
車又繼續行駛了。車內又是一派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