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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關于選擇

暑假伴著蟬鳴到來了,進入高中生活前的最后的一個暑假,有點緊張。還有幾天就可以去學??闯煽兞?,和以往拿期末通知書不一樣,那張薄紙上的分數將決定進入哪所高中,是升學率高的那一所,還是以打架出名的那一所,或者是,直接去讀技校。更重要的是,和哪些人依舊在一起,和哪些人從此分布在城鎮的兩端。

牧小果緊張了,進入重點高中重點班只要不出現什么狗血的劇情,基本上是門板上釘釘子的事情。牧小果更在意的是他們幾個好朋友會不會還在一所學校。靖飛進步很大,但起伏就像坐過山車似的起伏不定。伊寧很穩定,應該沒什么大問題。還有小宇,最后幾次測試還是考的蠻好的,但是初二的生地成績卻不那么盡如人意,可能會落下不少名次,能不能在一個學校還得看錦溪鎮所有應試生的總體排名。M校是錦溪鎮最好的高中,它會擇優錄取排名前800至1000的學生,按照規則是這樣的,但也有例外。

每次放寒暑假,小宇就會回到城里,這一次也不例外。公布成績的那一天,牧小果和伊寧踩著車子來到了學校,靖飛呢?他好不容易解放了,自打放假以來天天沉迷于網吧無法自拔,他信誓旦旦地說,M校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靖飛的自信是對的,他們幾個都考上了。老班笑容不斷跟辦公室其他老師說著自己班的輝煌戰績,考進M校的多少個,進尖子班的多少個,這可是十年來考得最好的一次了,俗稱“百年難遇”。見到牧小果來了,更是喜笑顏開,拉著她的手,向大家鄭重地介紹,搞得牧小果怪不好意思的。“小果阿,這一次真的是超常發揮和出乎意料阿,老師都沒想到你能考得這么好。”老班的笑容就像被陽光照射過的溪流一樣,讓人倍感親切溫暖,她不僅對成績好的這樣,對考得不好的也是同樣地鼓勵。

“老師有看到你在努力的。至于結果是怎么樣,現在還看不到,生活會用很多年慢慢告訴你答案。但,現在,別給我垂頭喪氣的。你們依舊是老師帶過最聰明的那屆學生阿。”

“老師,以前不是說是最差的那一屆嗎?”其中一個學生問。

“哎,都畢業了,老師當然得說點好聽的。”說完,老班背過身去默默地擦了擦眼淚。“進沙了。”老師說。

“靖飛沒來阿?”老班整理了情緒,那么多人看著呢。

“我們幫他帶回去,他去旅游了還沒回家?!蹦列」匀坏卣f道,她習慣給梁靖飛那個家伙圓謊了。

“他要是少去點網吧玩游戲,估計還能考好點?!崩习嗖煌a了一句,“要不是你說他去旅游,還以為他又蹲在哪個網吧呢?!?

牧小果和伊寧只好尷尬地笑著。

“小果,滕梓宇的你也幫忙帶給他?!比喟嘀魅伟⒒ㄕf。

辦公室立馬出現了一陣起哄聲。牧小果的臉加速漲紅。

“我可不是什么不正經的老師?!卑⒒ㄐ镑纫恍?,“是滕梓宇說交給你的?!?

“他倆可是好朋友來著,老師我都是知道的?!崩习嗾f的時候也甚是慈祥喜悅。

“對阿,我們都是好朋友?!币翆幟φf道。

接過阿花手中的通知書,跟大家說再見后,牧小果忙不迭地拉著伊寧的手逃離了辦公室。

告別了老師和同學,終于能蹦跶著走了。沒有過多的悲傷,總感覺,再過幾十天,大家又會回到這里??墒?,這一次不是了,有些人,余生再沒遇到過。這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在布告欄前,仔細搜索著各自的排名。分數很重要,比它更重要的是排名。密密麻麻的名字,靖飛的,伊寧的,終于找到滕梓宇的,五十多名,心里的石頭終于放下。

接下來,大家就只要等待著M校的通知書寄到家里了。

沒有暑假作業的暑假尤其快樂!

可以去網吧慶祝的暑假尤其過癮。手機電腦滿大街的幾年后,誰還能體會到這種充滿好奇心與求知欲的經歷呢?灰暗到看不清五指的環境,處處回響著敲擊鍵盤的聲音,屏幕上酷炫的游戲畫面,可愛的聽歌聊天界面,都吸引著大家的視線。

三人坐定,牧小果點開了聽歌的軟件,一首“被風吹過的夏天”。桌面上還有一只企鵝,牧小果嘗試地點開了,輸入之前小宇給申請的賬號與密碼,登陸。

一個男生的頭像跳躍著,牧小果點開。

“小果,我是小宇。”昵稱為“星夜”。

“小宇?!蹦列」皇呛苁炀毜夭僮髦斎敕ǘ记袚Q了好幾次。

然而對方并沒有馬上回應,仔細一看,原來是好些天前發的消息。

要是小宇也一起參與暑假放肆計劃就好了。牧小果想。

所謂的“暑假放肆計劃”,就是初中生慶祝解放的儀式。初中畢業后,一些人從此告別了校園生活,大家也就慶賀著“終于解放”,繼續上學的也從繁重的課業中脫身而出,可以去做自己上學時想做的事情。比如,靖飛就是去網吧通宵玩游戲,牧小果和伊寧也如愿以償接觸了同學們經常聊到的網絡世界,接下來,她們想著睡懶覺、去滑冰、去游泳等等,時間那么多,怎么過都是歌。

可是小宇這邊卻是另一番景象,他正為接下來去哪座城市而煩憂。爸媽的建議是留在S城,或者是去留學,教育資源好,接觸優秀的人的機會更大,視野會更寬闊,不像錦溪鎮,太過偏遠,教育什么的完全和大城市脫節。小宇本想說要陪爺爺,因為他已經舍不得遠離那座溫暖的小城了。但是一向執拗的爺爺聽了小宇爸媽的話,也覺得不能影響孫子的前程,去哪不是活著呢?左思右想后也就答應到S城,同大家一起住。

不能回錦溪鎮了,從此就見不到小果了。一想到這,小宇就甚是難過與慌張。他平時話不多,和父母溝通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他的母親是一個貿易公司的高管,父親則有自己的事業。自打他懂事起,他就沒怎么跟父母談過心,也沒什么好談的,他們根本不像別的父母在意兒子的成績,這對小宇來說也是一種幸運,所以他才有時間去學習舞蹈,鋼琴,繪畫什么的。城里別的孩子都是被爸媽騙去了興趣班,滕梓宇不同,沒有人管他,接送他的是家里請來的阿姨,每隔一段時間,又換了另一個阿姨,他總是認識新的人,卻沒有誰會永遠陪著他。最親的人就是爺爺,只有爺爺會時不時打電話關心他,給他帶老家的特產,給他寄玩具。他最喜歡回老家,在過年或者老家有事的時候,爸媽就會帶他一起回去,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環境也美,人心也美。兩年前,爺爺生了一場大病,他和父親姑姑趕了回來,爺爺康復后,他跟父親表示說想要留下來,父親也同意了。

這兩年,要是以往的很多年都像這兩年多好,他可以不需要吃得多好,穿得多貴,只要像這兩年,有彼此牽掛的愛,有上進努力的心,有可以坦白心思的人,該有多好。

可是,現在好像要跟那兩年說再見了。一切,又會回到當初不愿多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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