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畢業照的那天，小宇突然出現在牧小果她們上學的路上。赤熱的季節，他穿著寬松的校服，挽起著衣袖，里面依舊穿著整潔的白色T恤，和大多數男生的穿著一樣，卻普通得讓人耳目一新。

牧小果眼睛都快粘在小宇的身上了，驚喜地合不攏嘴，靖飛他們也識趣地先行一步，不過靖飛是不會輕易讓他倆在一起的，每次走之前必將留下一個威脅或不耐煩的表情再離開。小宇和牧小果從來沒有在大眾面前表示過兩人在一起，但這兩年來兩個人的相處已經讓朋友們默認了他們是一對，那些暗戀明戀小宇的，也都看在眼里，但只要小宇沒公開承認，她們就不愿意相信。

小宇張開了雙臂，得意地展示著校服，牧小果把自行車擺好，也甜甜地看著對方。她走近了他，空氣里飄蕩著青橙的清香。

“衣服給下我。”她扯了扯對方校服的下擺。

牧小果可是填了很多很多張同學錄才換來他宇大少爺穿一次校服阿。

見她這樣，小宇惡作劇般地一把輕輕將她擁入了懷中，牧小果臉騰地紅透了。

“衣，衣服，給我。”她小聲說，試圖將鼻子從對方衣袖中露出來。男生只感覺到她的小腦袋在調皮地扭動著，鼻尖飄來清新的發香。

放開了她。“現在給你，你不會是想在衣服上寫上你的名字吧。”小宇打趣道，接著去推自行車。

“哪有。”牧小果坐在車子后座上，“你給我就是了。”

“嗯。拍完照給你。”小宇說。

從第二節課開始，三年級開始陸陸續續去校園標志性建筑物前拍畢業照。一個班合影完，同學間也會互相合影留念。

牧小果所在的班級拍完后，不一會兒，也看到三班的開始拍照了。小宇是他們班個頭最高者之一，站在最后排的中間靠右，田萱站在宇的前面，真的超養眼。

一等攝影師說OK，大家散開，一群小迷妹就爭相跑上來和小宇合影。今天的滕梓宇和穿的衣服一樣，溫暖和氣得很，沒有平時的冷漠態度，倒好脾氣地跟大家拍起了照片，只有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梓宇，我們也拍一張吧。”田萱說。

“嗯。”

“你今天怎么會穿校服阿，我第一次看到你穿。”田萱高興地說。

“總得穿一次，以后才會有一個關于它的回憶。”小宇記得牧小果說的話。

“梓宇。”田萱深吸了一口氣，“能不能把你的校服借我一下。”

“你自己不是有嗎？”小宇知道對方的心思，他并不怎么相信那個傳說，但還是有點介意，內心深處，他知道第一個該給誰。

田萱不再說話，很明顯，她生氣了。尤其是看到牧小果叫小宇的時候。小宇就那樣走向了牧小果。

“現在可以給我了吧？”牧小果說。

“不行。”

“你不是說給你寫完那一疊同學錄就答應我一個要求。你今早不也說拍完照給我嗎？”

“好，可是我還沒有拍完。”小宇將手機扔給了坤。

“哇塞，你真豪，什么時候買了手機都不跟我說下，害得我去租了相機。”坤抱怨道。

“學校很少有人用手機，一直放在家里。”小宇說。

什么叫很少，學校就沒有學生拿手機。

小宇扳過牧小果的肩膀，讓她面對鏡頭，幾張下來，完美記錄了牧小果欣喜又呆萌的模樣。其中，有一張小宇看著她笑的照片深得牧小果的心，每次一看到，心臟就撲通撲通加快起來。

“小宇，手機借我們用下。”坤說。

“不行。”小宇一下拿過手機，生怕里面的照片被弄丟。

“別這樣吧。小果，要不你去借下。”坤調侃道。

牧小果不爭氣地又臉紅了。

“租相機多少錢待會找我。”小宇說。

快畢業的小宇好像突然有錢起來，和他們這群小孩有著天上地下的差別。有一瞬間，牧小果變得有點自卑有點失落。

“OK。”坤這才滿意。

整整一上午，基本上校園的每個角落都給拍了個遍，要不是校門被關上，大家估計要外出拍一波。

小宇脫下校服交給了牧小果：“看在你尾隨一上午的份上，就給你吧。”

“什么尾隨，明明是你拉著我到處跑。”牧小果心里想，但也開心地接過衣服。

第二天，田萱將衣服還給宇的時候，宇明顯愣了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衣服怎么在你手上？”小宇問。

“牧小果給我的阿。”見小宇不信，又接著說：“我以前替她拿到了許健的衣服，現在她幫我拿到你的，很公平吧。”

宇眼中的一絲怒火一閃而過，將自己的校服隨手甩在了地上，站起身來，走向牧小果的班級。

“牧小果呢？”他對正在聊天的伊寧說。

“老師辦公室吧。”怡寧在心里忐忑了下，小宇的表情也太嚴肅了吧。

等牧小果抱著一疊資料從辦公室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小宇。他倚靠在走廊的欄桿上，靜靜地看著遠處的風景。

“小宇。”牧小果叫了聲。

“衣服呢？”小宇轉過身，問。等待的時間他的不開心與不解已經降了一個度。

“阿，我，我下午給你。”牧小果支支吾吾道。

“你纏著要那件校服就是想著送給別人嗎。”

“不是，這是…”

“你把衣服給別人都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嗎？你要不要這么自私，就為了許健，你就拿我當交易嗎！”

“什么阿，我都不清楚你說什么。”

“你就繼續裝吧。”小宇清冷的眼神里帶著怒火，他可以不在乎那件衣服在誰手上，可以忽略衣服上是誰簽的第一個名字，但他受不了，聽到許健這兩個字，這段時間，他確實有點忌憚許健這個名字。他不清楚，在他還沒認識牧小果的那段時間，牧小果到底有多崇拜那個人。

看到了小宇從未有過的神情，牧小果的心也被刺痛了一下，從沒有人在她面前這樣，她也很是委屈。

“不就是一件衣服嗎。”牧小果追了上去，她并不是那么相信那個傳說阿。

“對，就只是一件衣服。”小宇停了下來，“牧大小姐。”

牧小果沒剎住，直接撞了上去。

“你為什么要這么生氣？”眼淚都蹦了出來。

小宇吃痛了一下，回頭一看，她的額頭紅了一片，本想幫她揉一下，但實在是太氣了，只是氣呼呼地看看著她。

“我知道拿衣服給田萱不對，可是她的愿望就是拿到你的衣服阿。我抽到了她的紙條，當然不能違背約定。”

“你說什么？”小宇有點懷疑所聽到的。

“不就是田萱生日那天，大家約定好了的嗎？”

“那你叫田萱幫你拿許健的校服是怎么回事。”這才是重點。

“我要學長的衣服干什么。”實際上，許健畢業的時候有委婉地要牧小果第一個簽上名字，可是被她打哈哈帶過了。

“就算是生日那天的游戲，你不應該跟我說一下嗎。”小宇心情頓暢，但也有點理虧。

“說了你肯定不給我了。”

“可你明明知道那個傳統。”

“我知道。所以我…”牧小果一時語塞。

“你什么？”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有很“卑鄙”地第一時間在衣服上寫了一個小小的名字，在沒被田萱要走衣服之前。可是田萱明明說好放學的時候還給她的，這樣一來，小宇就不會生那么大的氣了。

“不知道。”輪到牧小果生氣了，“狠狠”地看了對方一眼，走了。

小宇像明白了什么，頗有一種失而復得的輕松。回到教室，拾起剛剛被自己扔掉的衣服袋子，拿出衣服，左手袖口處看到“牧小果”三個字，開心地枕在桌上。

回憶中。

“牧小果，你畫的手表也太丑了吧。”靖飛說。

“我覺得很好看。”小宇一如既往地支持。

“也就你給她這個自信。”伊寧說。

一天大家沒事，聚在靖飛家里的時候，大家玩游戲，誰輸就在他的臉上或手上畫東西。

小宇輸的時候，別人在他臉上畫胡子畫眼鏡，牧小果就在他手上畫手表。

“好了，以后小宇想看時間，就會想起我畫的世界上最好看最準確的手表了。”牧小果說，當然換來幾聲切和小宇傻樂的臉。

當牧小果把小宇的袖子放下來的時候，卻不小心沾到了筆芯。

“對不起啊。”

他還是笑著。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在袖子上也畫一下，以后小宇挽袖子或者是看時間的時候，都能想起我這個世界上最偉大最有才華的美術家了。”

牧小果認真地畫著，宇認真地看著，潔白袖口上的墨點漸漸鋪散開來，變成了小魚的眼睛。

“畫在這里，只有小宇能看到。”牧小果嘀咕道。

少年笑著，記住了這個在他袖口上畫畫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