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的花朝節，江南的桃花開得格外盛。繁夜抱著熟睡的女兒穿過庭院，發間還沾著阿月今早別上的桃花瓣。小丫頭攥著他的衣襟，奶聲奶氣地嘟囔：“爹爹，還要聽……花上魂的故事。”

檐下，阿月正往竹篩里晾曬新摘的桃花，聞言笑著接過女兒：“總聽那個打打殺殺的故事做什么？明日帶你去看真正的花神好不好？”她指尖輕點女兒鼻尖，惹得孩子咯咯直笑，發間的玉鐲隨之輕響——正是三年前繁夜準備的聘禮。

暮色初臨時，餛飩攤的阿伯送來一筐春筍。老人望著院中嬉笑的一家三口，感慨道：“當年看你們小兩口恩愛的模樣，就知道日子錯不了。”繁夜往他袖中塞了壇新釀的桃花酒，阿月則往老人懷里塞了包女兒最愛吃的桂花糕。

待女兒睡下，阿月倚在繁夜肩頭，望著滿院搖曳的蓮花燈。月光穿過燈影，在她眼底流轉成星河：“你說，若有來世……”話未說完，便被繁夜用吻封住。他的掌心貼著她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輕聲道：“這一世還沒愛夠，不許想什么來世。”

夜深人靜時，忘川河畔的孟婆突然輕笑出聲。她舀起一碗孟婆湯，湯面映出人間的景象：繁夜正小心翼翼地給阿月揉著酸脹的腳踝，燭火將兩人的影子疊成一團溫暖的光暈。湯勺輕晃，畫面里又多了只偷溜進院的貍花貓，打翻了曬著的桃花，驚得繁夜起身驅趕，卻被阿月笑鬧著拽回榻上。

“這下總算圓滿了。”孟婆將湯灑入忘川，河面上泛起層層溫柔的漣漪。遠處，雙色彼岸花在幽冥火中悄然綻放，花瓣上流轉的不再是戰火與訣別，而是萬家燈火里，屬于他們的歲歲年年。

此后人間多了句老話：花朝節當夜，若在桃花樹下虔誠許愿，便能聽見風中傳來輕笑，還有酒香混著情話，飄過生生世世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