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幻滅與啟程

我一直覺得自己情況還算穩(wěn)定，但爸爸從醫(yī)院取回例檢報告，臉色不對。他把媽媽叫到一旁說了些什么，隨后到我房間，說要我停止上課，專心療養(yǎng)。

媽媽換上輕松的表情，對我說：“真好，我可以跟著女兒放松放松，等我們把身體徹底療養(yǎng)好了，就買一個學校旁邊的房子住，隨時步行都可以上學，小希你說好不好？”

為什么不說治療而說療養(yǎng)呢。等我好了，別人都去讀大學了，媽媽，你想讓我永遠讀高三嗎？其實，經(jīng)歷過這一再的反復，我已經(jīng)對回到校園不報希望。令我失落的是，在家的時間太短暫。

媽媽打開衣柜，幫我整理換洗衣物，我心里清楚，也許這一住進去再沒出來的可能。

“媽媽，要不要多帶幾件睡衣？恐怕我要經(jīng)常躺著。”我輕聲問道。

“呵呵，一兩件就好了！夠用了。又不會住多長時間。”她安慰我順便自我安慰，拿到手的幾件衣服又放回原處，拿拿放放，低著頭不敢看我。

在絕望的鈍痛中，我抓起電話。

電話撥通我就立即掛斷，猛然醒悟，每次出現(xiàn)狀況的時候，我總是會有世界末日的感覺，第一個想到的總是掛電話給小魚。

再次入院不久，收到過小魚的短信，我不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

先前三人有約定，不可以將號碼姓名存儲在手機里，以此來考驗記憶力。一定是她稀里糊涂記錯了號碼，將我與爸爸的號碼混為一談。但爸爸很早就把他的舊號給了我，他說讓我體驗雙卡手機的感覺。

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她的短信：“我很孤獨，我表面的堅強支撐不了多久。”

片刻，她將電話撥過來，我非常遲疑，不敢接聽。想了很久才決定回復她：“你很孤獨，我該如何安慰。”

我鼓足勇氣回撥她的號碼，這次換作她不接，最后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不方便接聽。”

失去這次表達的機會，再讓我說，永無可能，僅剩的勇氣，過期作廢。很快，就連這一點依戀也無從寄托，無處可尋了，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和精力去求證任何事情。

頭痛欲裂，一次比一次來勢兇猛，我長時間處于失眠狀態(tài)。睡不著的時候，聽著時鐘的秒針滴滴答答的行走，我亦清楚地知道，我已經(jīng)進入了生命的消減期，無論如何努力，都停止了一切的生長。

有一個中午我似睡非睡，迷迷糊糊回到了教室，小魚正聚精會神地聽課，忽然轉(zhuǎn)頭對著我，目光凌厲：“你就坦白了吧。你是個女生，你怎么可以？”

有自行車在我面前旋轉(zhuǎn)、飛舞，黃昏的晚風迎面吹拂，我要去哪里？沿途有不知名的花草，天上是群群歸鳥……雜亂無章毫無邏輯，醒來一身的冷汗。我意識到可能是幻覺，開始有點怕。

如何與小魚相處，這是一個困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