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身影消失在識香院外,崔縈扶著門框禁不住淚如雨下。
蘭萱堂矗立在霧蒙蒙的細雨中,圍繞在院落里的依依翠竹也被雨水澆的彎下了腰,幾乎連綿了一月的陰雨又是越來越大。
描金邊的淺紫衣袖拂在琴弦上,李恪的心緒總不能平靜下來,那張蕩漾著英氣神采的臉也帶著黯然的憂慮,就連那一首《幽蘭》也彈的心浮氣躁,他想到此時的應城縣還正處于水深火熱中,那里的百姓,流離失所,卻衣少食……要是再下雨,就算有糧也運不過去了,又想到剛才的一幕,‘錚’的一聲,一根琴弦已斷。
蕭萱端著一杯清茶放在琴案上:“三郎,你今天怎么了?居然把琴弦都斷了?還在為應城縣的事情擔憂!”
李恪站起身,此時窗外還是漣漣不絕的雨絲:“是啊!應城縣的告急文書一天一封的向都督府里送來,那里的存糧全被洪水卷走,別的地方道路塌陷無數,可望而不可及,根本運不到那里!昨天已經調運了附近的余糧,安州雖有不少的存糧,可是道路……!”
“三郎,你也不要太傷神了!說不定過兩天雨就住了!”蕭萱觀察著他一臉不快的神色,剛才……和縈兒吵了起來?”
“不要再提她!簡直不可理喻!”李恪轉身望著正在露著微微笑意的蕭萱,“你怎么會知道?”
“這個府里除了縈兒,我們誰敢惹殿下生這么大的氣!”蕭萱輕然的一笑,臉上閃動著明麗的光暈,“三郎,都說了她小孩子脾氣,還跟她計較!”
李恪卻又不答話,繼續坐在案前,接起了那根斷了的琴弦。
“還是妾身去勸勸縈兒吧!一會兒該哭壞了!”蕭萱看著無動于衷的李恪,暗自的搖了搖頭,向識香院走來。
剛進識香院的居室,蕭萱一眼望到了正坐在榻邊托腳上的崔縈,長發披散,一雙眼睛哭的紅腫,兩個侍女在旁邊不停的勸。
她無奈的笑了笑,輕盈的說:“妹妹,你怎么哭成這個樣子?”
錦兒和映荷見到是王妃來了,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兩人不約而同的跪在蕭萱面前:“王妃,您快勸勸小姐吧!我們實在是勸不了!”映荷邊說邊哭。
蕭萱蓮步微移,來到床榻前,拽起淚如雨下的崔縈:“妹妹!跟我走,我雖不才,但也能為你討個公道!”說完,拉著崔縈向蘭萱堂走來。
雨簾下的蘭萱堂,一曲靜謐的《幽蘭》響在細雨中,崔縈聽到了琴聲,卻躊躇不前。
“妹妹,你別怕,有我呢!”蕭萱引著她進入了閣內。
此時的李恪正在窗前拂琴,聽到珠簾的響動聲,琴聲嘎然而止,他一眼看到了蕭萱拉著崔縈來到自己的面前,想到剛才崔縈那無理取鬧的話,他把頭一轉,琴聲又響在居室內。
“三郎,你到底想怎么樣,妹妹來給你陪不是,你說句話呀!”蕭萱望著李恪那沉浸在琴聲中的神情,又看了看崔縈哭紅的雙眼,急切萬分。
崔縈見李恪竟對自己視而不見,一股委屈之情涌上心頭,丟開蕭萱的手,轉身向雨幕中跑去。
“三郎!”蕭萱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