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柔和的陽光打在綻露微顏的梔子花上,露珠滴落,點點搖動,潔白的梔子花形成茫茫的白色花海,就在那花開如云的花海中,一襲紫色的衣裙格外的顯眼。
崔縈站在花海中,潔白的梔子花就在她的周圍搖蕩,然而她的思緒也早已零亂不堪,曾經以為上天不再捉弄自己了,沒想到還是造化弄人!她抬起頭,遙望著天邊流動的淡淡白云,不由得苦笑,此時此刻,自己就像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心情就像回到了貞觀十八年那個大雪紛飛的下午,離開,這個字忽然的涌上心頭,還要走嗎?回長安,回去之后怎么做?嫁一個只愛自己的人,一個只擁有自己的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縈兒,露水這么多,你就不怕著涼!”醒來看不到崔縈的李恪一眼望到了窗外白色花海中的一抺紫色,他將崔縈攬到了懷里,“你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不能對我說嗎?”
“如果我說我要回長安,你同意嗎?”崔縈對他的到來,毫無一絲的波瀾,她神色淡淡的問了一句。
“長安,什么意思?我們不是剛從長安回來嗎?”李恪望著她那恍惚的神情,卻又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家了?”
崔縈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花海,仿佛沒有聽到李恪在說什么:“我一直以為‘三妻四妾’只是個形容詞,沒想到……!”她苦笑了一聲,“沒想到它是個名詞,不,是數詞!”她轉過身子,看著李恪的眼睛,“對你來說,三妻四妾還不足以形容!對嗎?”
李恪更加大惑不解,摟過她的腰身攬到自己面前:“你究竟怎么了?為什么要說這些不明不白的話?”
“我已經說過了,我要回長安!”崔縈的目光牢牢的盯著李恪,一滴淚水飄落下來,她嗚咽著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不同意!莫名其妙!”李恪拂袖轉身,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他慢慢的回頭,柔聲問道:“你曾說過以后都不會在離開我!”
“我是說過,可現在!我不知道!我真的受不了,我……!”崔縈一邊抽泣,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
“你跟我來!”李恪牽著她的手向凝華堂的方向走來。
白色的駿馬飛馳出了安州城,向郊野的方向奔騰而來,此時正是南國最美的季節,山花爛漫,綠草如茵,林木茂密。遠處山巒疊嶂,水網交織,丘陵連綿。白馬飛馳過一從金黃色的油菜花后,終于停在了一座青山腳下。
青山深處,林木茂盛,層嵐疊翠,崖壑幽深。遠遠能聽的到瀑布落下蕩激的水流聲,綠樹環繞,東風依依,一塘碧水中飄落點浮楊柳絲,繁茂的枝葉層層的擋著隱隱圍墻,幽寧,清雅,仿佛天地間剎時靜了下來,只聽見黃鶯、翠鳥的鳴叫聲。
崔縈隨著李恪繞在占地方圓十幾里的圍墻外,高高的圍墻,寂靜的山林,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為什么會帶我來這里呢?她看著李恪那肅然的神情,卻沒有問。
“殿下!”隨著接近圍墻的大門,守在那里的兵士齊唰唰的跪成一片。
“免!”李恪輕輕說了一句,只聽一陣響聲,大門緩緩的打開了。
柳枝堆煙,楊木綠郁,蘭花點點處,一座方錐形的大墓展現在眼前。
崔縈丟開李恪的手,向那座墓塋徐徐走去,碧草幽幽處,落花飄零間,方錐形的墓前高聳著一塊碑石,上篆大字:大唐吳國妃楊氏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