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光明麗,云淡風輕,新城驛站外,樹樹的梨花開滿枝頭,白茫茫如雪花般的漫延,輕風拂來,飄落的梨花尤如雪花落滿大地,淡淡的香味,暗暗的傳遞在驛站的各個角落。
梨花掩映處的紗窗內,一位宛若梨花般高潔靜雅的女子,黃衫青裙,釵鈿簪發,她從案幾上端過白瓷茶碗向書案前緩步走來,將清茶輕輕的放在案邊,跪在茵褥上,靜靜看著伏在案上書寫丹青的男子。
“三郎?你在寫什么?”她珠圓玉潤的臉上浮著一絲微笑。
“父皇的一首詩!”李恪一身淡青色的便裝,玉冠束發,英氣俊朗的面容滿含笑意,“萱兒,你看父皇的這首詩怎么樣!”
蕭萱輕柔的接過那張充滿飛逸墨字的紙張,宛轉的念道:“楚王云夢澤,漢帝長楊宮。豈若因農暇,閱武出轘嵩。三驅陳銳卒,七萃列材雄。寒野霜氛白,平原燒火紅。雕戈夏服箭,羽騎綠沉弓。怖獸潛幽壑,驚禽散翠空。長煙晦落景,灌木振嚴風。所為除民瘼,非是悅林叢?!蹦钔旰?,她輕盈的一笑,放下了那張墨跡還未干的紙張,“父皇的詩一向大氣磅礴,那是妾身能領會到的!不過,三郎的字是越來越好了!”
“萱兒又在謙遜了!誰人不知萱兒是有名的才女呢!”李恪端起案邊的清茶,一雙星眸凝視著窗如雪般的梨花,“不知父皇現在還在定州嗎?高麗是寒冷之地,也不知道父皇的身體……”他輕聲一嘆!
“三郎,你……真的不想隨父皇去高麗嗎?”蕭萱清婉的眼光望著自己的夫君,“還是不想……上次剌客的事!母妃真的很擔心!”
“我明白母妃的心情,這里面太復雜了!母妃是讓我遠離是非之地!”李恪放下茶碗,眼睛卻注視著那幅剛寫好的詩,眼中閃過一絲惆悵!
“三郎,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們就回安州,在一個地方住慣了,還是很懷念!”蕭宣輕盈的靠在李恪的身邊。
窗外,風兒陣陣,潔白的梨花落滿窗臺。
“三郎,還有十幾天就要到安州了吧?”蕭萱望著幾乎被花海遮隱的碧空,“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怎么話?”
“什么?你說吧!”李恪牽過她如玉脂般白皙的手。
“王府的落霞閣……曾經住了一位什么樣的女子呢?”蕭萱直起身子,眼光向李恪望了過來。
“你說的是她!”李恪瞬間記起了在香味四溢的紅梅中,白雪飄落的園林間,衣裙飄飄的女子,“她……她已經走了!”
“她為什么要走?妾身聽府內的婢女都叫她凌姑娘!”蕭萱在心中暗暗的畫著素未謀面女子的容貌,“她是什么人?能在一發千鈞之際為殿下擋下一劍,她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李恪遙想著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女子,仿佛她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聽常銘說,她找到了自己的家,已經回家了!”
“回家!母妃不是說,讓你把她留在身邊嗎?”蕭萱不解的問。
“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李恪望著窗外飄動著的梨花,想到那個笑意靨靨的姑娘,此時此刻,你又在哪里呢?你究竟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