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的公園內都是碗口粗的桑葚樹，那青翠濃密的枝葉，被大漠的夕陽度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花圃里栽種的紅色、黃色、白色月季花在傍晚的輕風里，有種靜謐而詭異的氛圍。幾只麻雀在枝葉的縫隙間，跳躍，“唧唧喳喳”地吵鬧著。



 公園小徑邊的長椅，掩映在低垂的青枝綠葉叢里，姚姍姍在長椅上正襟危坐，眼神游離飄忽，一臉愧疚。



 我望著天邊絢爛的晚霞，臉上沒什么表情。



 空氣很沉悶，令人壓抑的沉悶，沉悶得幾乎讓人呼吸不過來。時間一分一秒得過，我們似乎都在苦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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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姚姍姍打破這折磨人的尷尬和沉默，小心翼翼地問：“你，你還好嗎，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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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好——身體好，工作好，一切都好——你不必擔心。”我換了下坐姿，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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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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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又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

 “我，我.......對不起，志學，是我錯了，以前我不該......”姚姍姍的眼神瞟了瞟我，又慌忙逃開。



 我輕咳一下打斷她的話，故做輕松道：“過去的已成為歷史，每個人都應該學會珍惜現在，放眼未來。”



 “志學，我，我以前是太過分了，我們......你，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一定會加倍珍惜的，我一定會改掉以前的毛病——只求你不要放棄我.......”姚姍姍一副痛改前非狀，央求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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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真是善變，眼前的姚姍姍橫看豎看上看下看，都不見分手那天的囂張蠻橫，狂妄絕情，唯利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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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是吃驚得張大嘴巴，繼而積壓在胸中的怒彈，像是被無形的星火點燃，開始爆炸：“給你機會？請問你當初為什么不給我一次機會？重新開始？請問你要我如何再和你重新開始？到底是誰放棄了誰？難道不是你放棄我在先嗎？當我痛苦的時候，你在哪里？當我傷心失落的時候，你又在哪里？拜托，別再跟我提以前——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你繼續傍你的大款去吧，我是標準的‘三無族’，沒房沒車沒長相，我們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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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姍姍可憐兮兮地說：“志學，你別再說了，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才提出跟你分手。我上次跟你說我找了個有錢的男友，其實根本沒那回事，都是騙你的，是為了讓你死心，我才編造了那些謊言。求不計前嫌，好嗎？”



 “你當我是什么人了，你說分手就把我甩得遠遠的，你說和好我就答應你，我還有沒有自尊可言？”我冷冷道：“錯誤是暫時的，錯過是永遠的；機會往往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永遠不會再有。即使我答應了你，即使你能坦然面對我，你讓我怎么面你，怎么面對將來——你不必再說了，我們再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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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我剛把話說完，蘇珊竟“嚶嚶”地啜泣起來，我和她認識那么久，還從來沒見她在我面前哭過，她從沒像今天這樣軟弱過，低聲下氣過。



 眼淚是女人最原始的武器。說實話，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看見女孩流淚，我的心就開始亂了。



 “志學，是我不對，我知錯了，還不行嗎？嗚嗚.....是我太絕情了，到現在我才發現最愛我的人是你，我不能沒有你，嗚嗚.....我不能失去你！你相信我好嗎？我發誓.....”姚姍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說著還要舉手發誓。



 這時有幾位散步的患者朝這邊探頭探腦的，我慌忙按住姚姍姍的手臂道：“你，你干嗎，別這樣，好不好？讓我同事和患者看見多不好啊！”



 “那好，我，我不哭了，”姚姍姍像是很努力地止住哭，喃喃道：“你答應我了嗎，志學？我保證以后好好對你，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



 我心想，如果我再呆下去，她的眼淚遲早要把我的意志摧毀了不可，我很清楚我的心是鐵打制的——遇熱就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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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姍姍，你不要再這樣了，我想，我們還是做朋友吧——今天我值班，我得回科里做事了。再見。”我說完，向她點點頭，起身要走。



 “志學，志學，你別走，別走。”姚姍姍說著，突然撲過來從后面抱住我，將一張淚臉貼住我的后背。



 姚姍姍的這一突然出擊，殺了我個措手不及，我極力掙脫，用力推開她，提高音量道：“愛情是要看緣分的，不能勉強！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強求也沒用。”丟下這句話，我轉身大步朝花園門口走去。



 “嗚嗚......”姚姍姍的哭聲在我身后再次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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