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如流水,飛梭在每個人的記憶中,撩起陣陣漣漪,蕩開一圈圈波紋。時間的浪花飛濺在江湖的各個角落,所有的故事,慢慢地褪去痕跡,隱沒在曾經的紛飛歲月中,被遺忘在刀光劍影的世界里。唯有那個武林神話,那對天下無雙,至今還是難以被人忘卻。
只是,中原的人不知道,遠在苗疆,始終有一個苗族少女持簫而立。她時常會坐在樹上,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直直地望著遠方,似乎在等待什么。很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少女已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妙齡女子,有著苗族人特有的靈秀與清爽。
她始終不曾懷疑過他的承諾,哪怕再等一年、兩年、三年……她也依舊相信他會回來……
大漠
青菀一天天地長大,在那個廣闊無垠的天地里,她漸漸成長,漸漸地熟悉了身邊那個被她喚作娘親的人。
那是個冷漠的女子,即便是面對她也永遠只有淡如水輕如風的笑容,極淺極淺,從來沒有快樂的影子。
有時候,青菀會問她:“娘,你為什么不開心呢?”
但是每次,她的回答都是:“有小菀在,娘怎么會不開心呢?”
冷若早已習慣了身邊只有青菀的日子。只是在睡夢中的時候,她會想起青巖,想起舒靖之,還有——思若。她的恨不曾消褪,但是,卻已漸漸麻木。
漫漫黃沙,陣陣駝鈴,她與他,再也沒有相見的可能了。這一生,她經歷了極愛極恨,極痛極悲,到如今,對舒靖之,是愛,是恨?她已無法說清,徒留無限的悵惘縈繞在心頭。
轉眼間,十三年已然過去,江湖依舊平靜,在舒靖之的掌控之下,沒有半點風吹草動,他的霸業已是堅不可摧。但是,這十三年來,他沒有一刻停止過尋找輪回,可是它跟冷若一樣,沒有半點蹤影。那一片窮極之地,那一片冥海,始終不曾出現在世人的眼里。
靖王府
一個清秀俊美的少年站在一覽亭上,他的身后,站著一批王府護衛。
“怎么樣,有線索了嗎?”
“屬下無能,任由公子懲罰?!蹦且慌?,除了其中一個,其余全部跪下請罪。
少年的臉上出現一絲不悅,“滾!”他淡淡地說道,然后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那兒的那個人,“你不離開,莫非已經查到了?”
“啟稟公子,屬下這幾個月一直在大漠,據說十三年大漠曾出現一位‘竹樓仙子’,所有見過她的人都說她長得風華絕代,屬下猜測,此人極有可能是王妃。”那人單膝跪下,稟報道。
“你去查證過嗎?”少年的眼中涌現一絲激動,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問道。
“屬下本想前去查探,只是這‘竹樓仙子’武功奇高,屬下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只遠遠看到一眼,雖然沒看清楚,但感覺她與王妃卻有幾分相似。”
“爹,找遍天下各地,就只剩下大漠了,或許,娘真的在那里?!鄙倌赅哉Z,隨即對那護衛說道:“你可以下去了!”
“是,屬下告退?!?
少年沉思半晌,緩緩走下一覽亭,他那尚未擺脫稚氣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喜悅,或許,他真的可以找到娘了。
洛城公子思若,俊美如斯,睿智如斯,年僅十三歲的他,不僅繼承了舒靖之的智謀、性格,就連武功,也已非一般人可比。如今,他已可獨當一面,他的才能,亦在舒靖之的“放任”下,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能力,也沒有人敢去懷疑他的能力,對他,從來只是絕對的服從。
“爹,我要去趟大漠。”思若來到舒靖之面前,說道。
“去找你娘,是嗎?”正在看著墻上畫像的舒靖之轉過身來,看著思若的眼里含著無端的寵愛。他是他們的孩子,是她為他生下的骨肉,他怎會不寵他不愛他?
“你知道了?”思若詫異地問道,他派人尋找娘親的事一直都是秘密進行的,他還準備到時候給爹一份驚喜呢!沒想到……
“傻孩子,天底下有什么事是爹不知道的?”看著思若一臉驚訝的樣子,舒靖之輕笑道,然后轉過身看了畫中的女子一眼,繼續說道:“那個竹樓仙子,其實我早有耳聞,只是,據說她的手中并無紫菱劍,所以我才會以為她不是?!?
“那么現在呢?爹還認為她不是嗎?”
“到底是不是只有去見過她才知道?!笔婢钢谅曊f道,這么多年了,他不敢有太多的念想。失望復失望,他已經不敢奢求了。
“爹的意思是……”
“我要親自去大漠拜會那竹樓仙子?!?
除了冷若,恐怕心里還記著青巖的也就只剩下那個苗疆的女子了。那幾年,中原大地上一直穿梭著一個苗族女子的身影。她一直找,找一個不被江湖中人所知卻在她心底扎根的俠客。
她等了八年,尋覓了五年,到頭來,她看到的,卻是青巖的一方墳墓。
據說,當時經過那里的人曾經看到那個苗族女子背靠在墓碑上,淚流滿面,吹著一支精致的紫竹簫。路人走出好長一段路之后,依舊能夠清晰地聽到那首悲戚至極的曲子,余音繚繞,不絕于耳,使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從那以后,再無人見過那個苗族女子,而那支紫竹簫則被永遠地遺留在了那座青冢之上。那支簫,承載的不僅僅是一個承諾,也是一個守望。可是,青巖的死卻讓這一切成了鏡中花,水中月。小竹的等待與尋覓只是在夢未碎之時的一點渺小至微不足道的希望。
但是,十三年的歲月已然過去,如今的她,不再等待,不再尋覓,只是靜靜地守候在啞婆的身邊。她的心,再也泛不起半點漣漪,只是偶爾她會從睡夢中醒來,記不清夢里的一切,卻常常淚濕雙枕。
夢里思君不見君,簫聲猶繞。
徒留青冢在人間,此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