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轉過身去，背影仿佛染上凝重的色調，我卻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是個侍衛，沒有顯赫的家世，”過了不知多久他語氣平淡地問我，“所以我配不上你？”

“蘭溯從沒這么想過，請大人不要妄自菲薄。”他曲解了我的意思，這讓我心里很不好受，“蘭溯介懷的不是大人的地位，而是蘭溯自己的身份……”

“公主是皇上寵愛的天之驕女，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大人是在諷刺蘭溯嗎？”我隱忍著滿腹的委屈，別人可以不明真相，怎么連他都不理解我？我轉身看向另一邊，“其實，蘭溯更希望大人當初沒有來江南告訴我自己的身世，我只是個平凡人家的女兒，爹耕田，娘織布，粗茶淡飯地過一輩子……奈何我非要生在帝王家，我的一生我的全部，都掌握在別人手里……”

我感到他轉過來看我，眼里有怔愕，有憐惜。

我也忍不住回頭與他對望，悄然滑落的淚毫不掩飾地在他面前流著：“如果蘭溯不是公主，我就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和大人相識，又或者……我們可能就無緣相見了……但總好過現在這樣，遇見了卻不敢想，不敢愛，不敢輕言承諾……”

“為什么不敢？”我看得出他也很糾結，“難道連一次試一試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蘭溯不敢試……”

真可笑，我脫口而出的又是一句不敢。

他也無奈了，笑得從未有過的牽強。

“談婚論嫁須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一點，公主和民間女子沒有區別。而唯一的不同，是公主必須比一般女子遵守更多的清規戒律。大人認為，蘭溯這一生，還有什么自由可言么……”

我回想著芳蘇嬤嬤說的，其實我還想告訴他，母妃不久前才對我提過要為我的婚事做主……只是這些話，我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不敢嘗試是因為沒有自由，如果我還你自由，那是不是就可以了？”

我木然地望著他，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跟我來！”

我毫無防備地被他牽住一只手，他拉著我一路跑，不停歇。不知跑了多久，多遠，我們到了離宮門很近的某個地方。

“那里就是宮門……”他指著宮門的方向微微喘息，“出了那你就是自由的。”

“你慫恿蘭溯逃出去？大人是不是瘋了？”我羞惱地抽回手，生怕被人看見，“私自出宮我們都會沒命的……”

“逃？”他嘴巴勾著令我捉摸不透的笑意，“臣沒說要公主逃啊？”

“那你怎么還我自由……”我在想他前一秒剛說過的話不會轉眼就忘了吧？

“臣的意思是……”他真摯地盯著我看，看得我很不好意思，“如果臣可以將公主明媒正娶，就可以帶公主離開王宮了。”

我羞澀之余不乏憂慮：“這談何容易啊……”

“我知道憑我現在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妄想娶一位公主，但我愿意盡我所能建功立業得到皇上的器重。”他真摯地下了決心，仿佛沒人能動搖，“我凌露寒一定會向皇上證明，他將心愛的蘭溯公主嫁給臣是最英明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