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榮王頗為贊成地允了，“丞相請講！”

丞相作揖：“臣以為，柯將軍剛才所言和臣的觀點不謀而合。頷闋懸于秋空的玉盤即為陛下，因為有后句‘光華皎皎照銀漢’為證，‘光華’二字暗指皇上居住的光華宮！清月不解相思，實為陛下坐著奪來的江山不得民心，甚至詛咒黎民會像涼如水的夜色心灰意冷！夜里忽現的金蕊奇葩為菊花，王爺素來愛菊人盡皆知，‘盈枝泛流霞’一句寫菊花生機盎然，是指王爺，也就是前朝末代皇帝氣數未盡，仍有卷土重來，復辟稱王的一天！”

“丞相分明是在強詞奪理！”博翾忍無可忍奮起反抗。

“王爺，還是先聽完整首詞再辯解吧！”柯璟是一臉不以為意的冷傲。

“這頸闋嘛……”丞相故弄玄虛地奸笑，“暮云為王爺，煙為皇上，則不難理解頭句‘暮云散盡煙自擾’的意思，是在諷刺皇上自負盛名地誅滅腐朽舊朝，可皇上統治下的新朝也不過是昏庸之類，終會使得民不聊生禍國殃民！”

“丞相所言正是。”柯璟煽風點火添油加醋地附和，“后來又寫到閨中佳人上妝含笑，卻笑帶落寞，是和北城的菊香淺淡有關。王爺身在北方，正是那北城暗淡不香的菊花，王爺的亡國連南國的佳人也會被感染而為之神傷，再次譏諷我皇得天下而不得民心！”

他在胡說！他分明知道不是這樣！這首詞是博翾為我而寫的示愛之詞，詞中的南國佳人絕非他理解的那般！

丞相又言：“尾闋中提及菊花非無情草木，定會如飛蛾撲火誓不言敗，縱使耗盡三生也在所不惜，王爺這是在誓要奪回王位，這實在將王爺您的謀逆之心盡泄無疑！”

“大膽逆賊！”榮王怒不可揭拍案而起，“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陛下，臣冤枉！”博翾不是理屈詞窮，而是被徐、柯二人的顛倒黑白逼得百口莫辯，“陛下既為明君，就不要片面聽信小人讒言誣陷忠良！”

“柯將軍、徐丞相伴朕一路走來忠心不二，柯將軍更是沖鋒陷陣助朕打下這片錦繡山河，你說此二人是小人？你作此大逆不道的反詞還敢說自己是忠良？簡直不知廉恥！”

“皇上明鑒！”博翾痛呼，“這分明是一干人等混淆視聽栽贓陷害微臣，皇上……”

“王爺這首詞的詞名就已暴露您的不軌用意，王爺勿需再多做狡辯了！”柯璟此番落井下石之舉實在讓我深惡痛疾，你非要置博翾于死地么！

“詞名有何不妥！”博翾大驚。

“詞中至尾都不含‘未央’二字，王爺非要取名《未央賦》作何解！”

“這……”博翾猶豫著，遲遲不肯吐露關于我的只字片言。

“當年漢高祖劉邦奪西楚霸王之天下，建立巍巍西漢，始建未央宮，王爺作《未央賦》是否暗含此意？”丞相老謀深算地拿“未央”一詞做著文章，“豈不是侮辱我皇改朝換代為不義之舉！”

“不是這樣的！”我終于無法再忍氣吞聲，“‘未央’乃民女賤名，因這首詞是王爺寫與未央的，才叫《未央賦》，與漢高祖的未央宮毫無關聯！”

我的呼喊如一道閃電劈開了堂上氣氛，幾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我。博翾的眼神是為我心憂，怨我不該多話，柯璟的眼神則是不悅，因我為博翾開脫。

“哦？”榮王因為突然發現我這個人的存在而大為驚奇，“你說你叫未央？”

“回陛下，民女確實叫未央！”我迫切地承認，只要能為博翾澄清。

“你剛才說這詞是翾王為你寫的？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只是王爺府上的一名侍婢……”

“丫鬟？”他狐疑地打量我，“翾王可是名滿天下的才子，能得到他親筆題詞的可非等閑之輩啊！”

“我……皇上，民女是王爺即將娉娶的側室……”我情急之下說出這令眾人瞠目結舌的話。

“未央！”怒喝我的是柯璟，他難以相信為救博翾，我竟自降身份到這厚顏無恥的份上。

“哈哈！這倒稀奇，正宮王妃重病纏身，愛卿倒有閑情逸致另尋新歡？”榮王的話里極盡諷刺，“怪不得王妃會病故呢！哈哈……”

博翾眉頭糾結地深鎖，他在隱忍榮王刻薄的嘲諷和凌辱。我不禁心疼如裂，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我不該給他侮辱你人格的話柄……

“皇上，翾王意圖謀反證據確鑿，豈能因為一小女子的一面之詞而阻撓圣意！”徐丞相見勢頭不對，立馬出言提醒。

柯璟再諫：“陛下英明，當日宅心仁厚饒此逆賊不死，如今他卻恩將仇報，此十惡不赦的罪人人人得而誅之！”

“眾愛卿有理！”榮王煞有其事地正襟危坐，“叛賊博翾，包藏謀逆禍心，其罪當誅！你還有要說的嗎！”

“哈哈哈哈……”博翾痛心疾首地苦笑，“昏君當道，奸佞專權……哈哈……究竟哪個王朝該滅該亡……只恨蒼天無眼！”

“大膽反賊！竟敢出言不遜！”柯璟劍拔出鞘欲上前。

“哼，果真是不識抬舉的亂臣賊子！”榮王龍顏大怒，“朕給你活路你不領情，辜負朕的一番美意，那就休怪朕無情了！”

在柯璟和徐丞相兩人陰謀得逞的邪惡笑意下，榮王命人呈上一壺酒。

那是……我驚恐萬分，心顫抖不已。

“看在你也曾當過兩年皇帝，也算榮耀半生，就給你個痛快的死法留你全尸！”只見榮王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地說出，“你，喝了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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