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亂七八糟的，要到哪兒去找？”小趙跑出了門抱怨道，“小孩子嘛，當然是和幾個小同學一起去玩忘了時間，這又不是什么窮山惡水的地方，即使她找不著家了，總會打個電話回來問的吧？”

“你懂個P！”陳翔罵道，“她要是讓人給綁架了，還打個P電話，綁匪早就打電話了！”

陳翔說到這里，如夢初醒：

“不過真不像綁架，這都好幾個小時了，沒見著有什么勒索電話來。”

小銅錢驚恐萬狀：

“那不會是——讓拍花子給拍走了吧？哎呀呀，唐糖長得跟個小洋娃娃似的，不會讓人給騙走了吧？”

“哪兒有那么多蘿莉控的怪蜀黍？”陳翔綠著臉。

夏清月挑起一條眉毛：

“什么莉？怪什么？”

陳翔懶得解釋：

“超級瑪麗！沒共同語言，有代溝！我真不應該給你打電話，你還不如在家呆著呢！”

“我向來對游戲和漫畫沒興趣，”夏清月走路帶風，“既然你們不需要我，我還是回去了。”

“去陪你男朋友吃飯吧？”陳翔的口氣怪怪的，“海萍姐孩子都丟了，你還吃得下去！虧得她還對你那么好！”

夏清月根本對陳翔的話無動于衷，她戴上墨鏡，打開了車門。紅色的馬6如閃電般飛馳出去，像一團火焰。

“自負又冷血的家伙！”陳翔低聲罵了句，然后他瞪著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小銅錢，“你看我干嘛？還不趕緊去找孩子！”

孩子丟了真是件麻煩事，找起來毫無頭緒。原本方海萍是帶著唐糖和唐糖的姥姥去蓮花超市買東西的，方海萍臨時有事離開，就把唐糖交給姥姥帶，結果沒多大功夫，唐糖就從超市跑丟了，老太太腿腳不靈便，又有血壓高，一著急直接昏倒在超市里了。

方海萍是丟了小的，又著急老的，還讓唐中天劈頭蓋臉一通指責。她脾氣不算壞，但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她根本沒心思和唐中天計較。方海萍把超市附近找了個遍，也播廣播尋人，怕孩子會在超市里迷路，可是就是不見唐糖的蹤影。

陳翔想像唐糖那么大年紀的小女孩，八成會去的地方就是游樂場啊，蛋糕店啊，或者是賣好看的洋娃娃的商場之類的。不過這么一盤算，地方多了去了。

陳翔他們一行人在唐糖學校附近也找過了，一無所獲。

報警！

方海萍苦笑了下。

報什么警呢？自己就是警察，女兒丟了要找誰去查呢？

方海萍想到了，如果晚點再找不到唐糖，只好向以前刑警大隊的同事求救，她了解程序，也設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方海萍給陳翔他們打了電話，先謝過他們忙活了一晚上，讓他們回家去休息。她失魂落魄地開著車，不知道該到哪里去找。

這時候手機響了，方海萍抓起來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是夏清月：

“海萍姐，唐糖現在和我在一起！我在宿舍。”

待方海萍急急忙忙趕到緝毒大隊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夏清月站在宿舍門口等著她，微翹嘴角的樣子讓方海萍安心。

方海萍還沒來得及開口，夏清月就先說了情形：

“唐糖睡著了，可能就是太累了吧！找到唐糖純屬巧合，晚上我和朋友一起吃飯，在娛樂城看見唐糖和幾個同學一起打游戲呢！說唐糖在超市遇見了幾個畫畫班的同學，就偷跑出來一起玩，在娛樂城里打游戲打得忘了時間。”

見方海萍沒反應，夏清月忐忑不安地問：

“海萍姐，你不會打唐糖吧？小孩貪玩而已。”

方海萍疲倦地笑笑：

“不會。。。我不打孩子。”

“呼。。。”夏清月放心了，“那就好。女孩子要富養，要像照顧公主似的養著。”

方海萍從沒聽說過這個說法：

“富養？這話你聽誰說的？如果這么養，孩子一定什么苦都吃不了，什么都不知道。”

夏清月笑著回答：

“是我爸爸說的，每個女兒都是公主，要付出全部的愛，讓她衣食無憂，這樣她長大了才不會被男人騙，才會有一顆最純潔的心，做一個最善良的好女孩。”

方海萍對這個想法真是不敢茍同。夏清月的父親，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精明強干的商人？慈愛溫和的學者？不管怎樣，他一定是一個和唐中天不一樣的人。

夏清月輕輕地推開宿舍的門。

因為只開了一盞小臺燈，那幽幽地光照在屋子里讓人感覺舒服極了。方海萍走到床邊，看到唐糖蓋著毛巾被睡得正香，她的兩條小辮子已經散開，可愛的如同蘋果般的臉上還留著淺淺的笑意。這孩子在夢中笑呢？方海萍真是吃驚。唐糖性格算不上活潑，尤其是對陌生人的警惕感很強，但是她可以在只見過一次的夏清月的宿舍里沉沉睡去，還能滿帶笑意，的確是奇怪。

方海萍拂去留在唐糖額頭上的幾縷發絲，掩飾不住的喜愛。

夏清月壓低了聲音：

“要不就讓她睡我這里吧！我睡另外一張床就行。”

方海萍搖了搖頭：

“沒事，我把她抱到車上就行。都打擾你一晚上了。。。”

唐糖雖然只有9歲，個頭不算大，但畢竟不是三五歲的孩子，方海萍抱她起來的時候還是腿軟稍微趔趄了下。

夏清月扶住方海萍，擔憂地問：

“海萍姐，你一個人行么？”

方海萍挺了挺肩膀：

“我可以。一會麻煩你幫我開一下車門。”

夏清月看著方海萍的背影，宿舍樓道里的燈光昏暗朦朧，照得她的身影虛幻無比。

夏清月幫著開了車門，方海萍才勉強把唐糖放了進去。夏清月將唐糖的書包遞給方海萍：

“海萍姐，要不，我送你們回去吧？”

“謝謝，不用了，我行。”

“海萍姐——唐糖——”夏清月覺得還是有必要和方海萍說一下，“唐糖的功課你們再看一下吧！”

方海萍拂了拂頭發：

“她功課很好啊。。。”

“是很好，但是別讓她學太多了，”夏清月擔憂地說，“平時的功課夠他們學的了，你們又讓她學畫畫，學書法，學鋼琴，學跳舞。。。我覺得她和同學能在娛樂城玩一下午，貪玩是一部分，另外是太累了吧。。。”

方海萍怔了怔：

“所有孩子都學，不能讓她輸在人生的起跑線上。多學點東西好，以后有特長，能加分，能擇校。。。”

“佟湘玉也那么說，”夏清月半開玩笑地說，“那就讓她學個她喜歡的吧！”

方海萍若有所思地點頭。她端詳著夏清月，那年輕的臉龐此刻顯出超越年齡的成熟。

“我只是隨便說說，”黑夜里，夏清月的笑容很清朗，很明凈，“有個特長好，我就什么都沒學，所以現在什么都不會。”

“謝謝你，清月。”方海萍由衷地道謝，包含白天幫自己擺脫唐如日和晚上照顧唐糖。

夏清月環住露在短袖外的雙臂，看著方海萍的汽車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海萍姐，這就是你的生活么？你為了唐糖奔波操勞，那個父親又到哪兒去了？一個責怪你的丈夫，一個不理解你的丈夫，難道你就這么忍受下去，不想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