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鼓、鈴鐺亂響，睜眼一看，一個穿著怪異的婆子正閉著眼睛在屋子里張牙舞爪。“轟——”她大叫著沖到我面前，身體各個部分都隨著手鼓和鈴鐺擺動，嘴里念念有詞。

她跳了很久，還不時在我身上拍拍打打。我有些煩躁，抓起枕頭扔了過去。

噪音停止了。對峙了一會兒，我舉手投降：“好吧。給點吃的行不？吃飽了，我就走。”

“何方妖孽報上名來！”神婆敲響了手鼓。

“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跳個什么勁？”我的嘲笑讓她漲紅了臉，門外有人竊竊私語。

神婆閉著眼唱道：“你本商河農(nóng)家女，小妹就是你的本名。六月里陽壽天注定，七月里你命喪在水中。魂魄不散你跟著娘親，母親喚兒你就附上了良善人。陰陽本是兩相隔，怎容你顛倒乾坤弄是非。且聽大仙我好言勸，莫違了三世福緣苦海生……”

編得不錯，怎么也得配合一下。抹抹眼睛，我學(xué)著她的腔調(diào)捏著嗓子哀求道：“大仙吶——奴家也是逼不得已啊。想我落水時便已饑腸轆轆，如今更是難耐這水里陰冷。大仙若能開恩管頓飽飯，奴家自會安心回轉(zhuǎn)。”

效果喜人。門口一陣騷動。“大、大……仙，怎……怎么辦啊？”小紅抱著半扇門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神婆。我拍著床陰陽頓挫的哀號，心里是又氣又好笑。

到底是見過世面的神婆，心理素質(zhì)就是強，略微一愣，她對門外的人說：“就給她準(zhǔn)備點吃的……別怕，我這做著法呢。”

不會搞一堆元寶蠟燭吧？我正這么想著，“藥半仙”和田文鏡來了。呸！什么狗屁神醫(yī)，一點科學(xué)精神都沒有！像聽到了我的腹語，“藥半仙”朝我頻頻點頭。

胤禛緊跟著踱了進來，正在滿屋子貼鬼畫符的神婆立即倉皇而逃。

他輕輕刮了我的鼻子，笑道：“調(diào)皮鬼！”我不滿地皺皺鼻子回曰：“還是鬼啊！”

“藥半仙”和田文鏡交換了個眼神，馬后炮地下結(jié)論道：“我就說沒事嘛！”后者摸著漂亮的髭須不置可否。

“你！”石柱子驚訝地下巴頦都快脫臼了。我朝他招手，壓低了聲音，哀怨地說：“我在那邊好寂寞啊，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來吧。”胤禛低笑著把我拉至桌邊，在對面坐了，看我吃飯。

“蘭姑娘沒事，小的就先告退了。”“藥半仙”含笑而去。石柱子走過來，抱怨道：“你這玩笑也太大了。”

“是你們先玩我的！”我還覺得委屈呢。

“如果我不貪玩，就不會死。好好的，你說這干嘛？方小姐都被你嚇壞了！”

原來是我又自言自語了！不安地看看胤禛，他淡淡地說：“她沒事。你慢慢吃。”

放下碗筷，滿意地看著干干凈凈的碗盤，心情大好。見田文鏡露出詫異的表情，石柱子解釋道：“她就是個‘鍋凈飽’。有多少就能吃多少。”

胤禛收起扇子，抖出了手帕。待我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在我的左頰抹了兩下。“瞧你吃的！”他說。我用手背檢驗了一下，挺干凈嘛。

屋子里擠這些人，還真是熱。我說：“主子出去坐吧。”胤禛起身笑道：“走吧，下逐客令了。”田文鏡陪了一聲笑，相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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