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您哪——”小伙計在我身后拖著好聽的長音。躲過熱氣的小攤小販又涌上了街頭，熱情地招呼過往的人們。

我心不在焉地走著。胤俄的話還縈繞在耳畔：“就這樣，伊蘭，我們來試試。”又不是買衣服，試什么試！是我說得不明白嗎？

“我們試試！”與這句話一起浮現的還有那張年輕而執著的笑臉，溫和的胤俄、自信的胤俄，少見的胤俄。唉！

“喂！”老丹的招牌笑容綻放在眼前，“學嶗山道士啊？”再往前走可真的穿墻而過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和他一起往回走。

“在四爺府還習慣嗎？”

“革命戰士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有什么習慣不習慣的。”

老丹重復了幾遍革命戰士，我忙打斷他的好奇：“怎么把胡子剃了？”

“吃飯礙事啊。”他頑皮地眨眨眼。我被逗笑了。

“丹津多爾濟！”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隨后人就出現了，一身羅嗦的蒙古傳統服飾，那些綴飾隨著輕盈的步履發出悅耳的撞擊聲。看到老丹，她開心地揮揮手，嘰里咕嚕地喊著蒙語。老丹迎上去拉著她頭也不回地轉過街角。女孩掙扎著朝我投來好奇的一瞥。她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以及和老丹一樣潔白的牙齒。

一個黑紅臉膛的男人跑來沖我行禮，稱老丹命他送我回府。我想我是需要的。

“那位姑娘是你家主人的妹妹？”這個問題我換了四種問法，這個漢子仍只憨笑不語。我以為他不懂我的意思只好作罷。道別之后，忽然意識到他剛才幾句漢話比老丹的還流利。

“莫非是保密局出身？”

“還在這兒嘀咕！十七爺都回來了！”何春低聲呵斥。我討好地笑笑，他催促我進去：“正用晚膳呢，福晉叫你去伺候，快著點吧。”

第二天晌午，善海趕回來傳王爺的話，請福晉收拾行李，說要奉旨出京。

“聽說黃河水患，主子和十三爺奉旨去山東……”善海打了個半語，福晉了然地嘆口氣，吩咐側福晉準備行裝，又讓何春請“一副劉”過府。

“伊蘭，你隨王爺出京，沿途服侍，每日該用什么藥，怎么用，只管照著劉先生的方子。善海，一句話，王爺的安危，我就交給你和伊蘭了。你們盡心伺候，王爺和我不會虧待你們。”福晉的安排雖有些意外，卻是躲開近日煩惱的好機會。我欣然應命。

起初，胤禛不樂意帶我去，理由是出京辦差帶著丫頭成何體統。拗不過福晉一把鼻涕一把淚，再加上“一副劉”的支持，最后只得勉強答應。

福晉和眾女眷又召見了我。

“我就把王爺的身子交給你了。凡是王爺的吃喝，包括湯藥，你都得嘗過了。咱倒不是怕什么……”福晉不說了，只用眼打量我，我慢了一拍才接道：“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會盡心服侍王爺，報答主子們的恩典。”福晉點點頭，把話語權交給了年氏，接下來是李氏、鈕鈷祿氏、宋氏。只有彩晴笑著搖頭沒話可說。交代的主題只有一個——照顧好她們的老公。當然，這話有人能說得委婉動情，有人則是一股嗆鍋魚的辣口。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以小白鼠的代價換來一個暫時的解脫，不知道算賺還是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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