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你就在外面小隔間里待著，王爺有吩咐才可以進來。書案只能收拾這邊，那邊絕對不可以翻動。”彩晴被家里人接出府去了，何春親自領著我熟悉了環境。

書柜里不是佛學經典便是治國經略的大部頭，滿篇不知從何句讀的拗口長句讓人提不起興趣。轉過兩組書柜中間設立的屏風就到了內室。這里倒是陳設簡單。寬敞的房間被一條花色的鵝卵石路清晰地一分為二。石子路一直延伸到對面的墻角，融入墻上那幅巨大的山居圖中。畫中茅舍青青，柴扉虛掩。

“若再加一個持杖老者……啊——”正想讓自己仙風道骨地倚門而立，誰知身后一空，我直挺挺地后仰入墻。數秒鐘后，我有了痛感，只是視線有些模糊，一大片黑影在眼前飄來飄去。

“你在干嘛？”黑影慢慢匯集成了胤禛的樣子，我被拽了起來。

“我不知道墻是紙做的！”揉著后腦勺，我忙著為自己開脫。

“紙做的？”胤禛瞪著墻。

不會他也不知道吧？我用手捅捅墻：“瞧，一捅就……”沒破！

磚墻！

“哈哈哈哈……”胤禛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紙做的！哈哈……”

大開著的門洞好像也在咧嘴笑我。

“來！”胤禛帶著我回到了外間，緩緩地帶上了門，墻面恢復了平整。輕推畫上柴扉虛掩處，門洞大開，現出胤禛華麗的主臥。

從這道門上窺見一二先賢智慧結晶，也不枉我后腦勺上鼓起兩個大包。我覺得賺了，胤禛也沒有計較我的放肆，反而囑咐我瞧瞧郎中。

晚飯時，年氏派人來找我。魏之耀在院子里笑著請安，遞過一封信來：“爺走得急，留了書信給姑娘。”

“他走哪里了？”

“姑娘還不知道？皇上點了爺去四川試差，圣旨下來當日就起程了。”

接過信，沖著光亮處看看封皮：“他說什么？”

“您看了信就知道了。”

“不必了。告訴他，有話用嘴，顧不上就算了，我也沒興趣知道。”

豈有此理！我在這里提心吊膽，你竟然美滋滋地當官去了！擺明了沒把我當回事！

越想越氣，忍不住一路抹起了眼淚。

“這風真夠大的，迷了眼了！”胤祥一邊說著一邊揉著眼睛，嘴角卻翹起好看的弧度。知道他在笑我，我也不遮掩地擦干眼淚，從容地請了安。

“四爺正用膳呢，十三爺來早了。”

“那你先陪爺下盤棋。”胤祥說著就往書房走。我不樂意地申訴：“奴婢還沒吃飯呢。”

“何春！準備些點心送到書房來！”

有人先應了，跑去知會何春。

到了書房，棋盤和點心都預備好了。

我和胤祥算是倆臭棋簍子臭到一處了。

“你笑什么？”胤祥從我手里掰了塊點心扔進嘴里。

“四爺要是看到咱倆這么糟塌這副棋具，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喏——直接問他！”

胤禛已經坐到了我身邊。

“你專心點成不？”胤祥不讓我起身，“讓四爺看看，我這就要贏了。”

原想隨便應付一步，胤禛攔住了我，胤祥迅速地瞟了我們一眼，做了個鬼臉。按著胤禛的意思落下幾枚子兒，定了棋局。

我起身讓賢，胤祥不讓：“我和你四爺差得遠呢。來！這回咱們也二對一。再來點小彩頭——鴻福樓如何？”

胤禛不語，算是默認，我也只得陪著兄弟倆消遣。一局下來，變成了我和胤禛的對弈，有胤祥在側，我也輕松了很多，靠著悔棋、賴賬小“贏”兩局。連輸三局后，胤祥翻出來一本圍棋入門的書，照貓畫虎地布棋。趁他翻書的功夫，何春插空回事：“福晉說，耿府那邊都妥了，大和尚說初六大吉。”

“耿彩晴？！”胤祥張大了嘴巴，盯著胤禛冷笑數聲，“啪”地扔下書，一個勁地搖頭。胤禛苦笑了兩聲，吩咐何春：“全憑福晉吧。”

“彩晴怎么了？”悄悄拽住何春，他只鬼鬼地一笑，說：“你該改口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