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兒隨著畫舫蕩開的水波沒有方向地打轉，最后干脆掉了頭。跟船的太監只得親自掌控大局。

“發生什么事了？”芽兒不安地站起身朝前探望。剛剛有人從畫舫躍入水中，已經是第三個了。第一個人入水時，我還在擔心他的安危，現在就只剩下了好奇。

跳水表演？

嬤嬤和掌船的太監也是一臉迷惑。

當第7個人在水里拼命掙扎，最后被狼狽地撈上隨行的小船后，我們斷定這不是表演。

我開始胡思亂想。如果剛才的太監躺在21世紀的某個街道，某個清潔工發現了他……為什么不是我呢？如果我現在跳下去，回到爸媽身邊……

嬤嬤用力地拽了我一把，我回過神來，有點慶幸。嗯，要回去也得帶著年羹堯。如果年羹堯站在爸媽面前，他們定是這樣的驚愕表情……

“下船了！”芽兒大聲喚回了我再次游離的思緒。跳下船，跟著嬤嬤趕到胤禮登岸的地方。

萱郡主雀躍地迎向嬤嬤。小德子朝我招手，我快步趕上胤禮。

“笨死了！”胤禮邊走邊說，忘了是誰讓我們騎虎難下。

“怎么會有人從船上跳下來？”

“玩兒呢。每位爺說一件物或事，倘若沒有人聽說過，就算過關，倘若有人聽說過，就指一個奴才跳下水代罰。”慶哲解釋道。

“沒見你下水啊？”這種倒霉差事也只有小德子頂了。

“切！”小德子得意地說，“主子吟誦了一首詩，幾位爺都沒聽過。”

像打了個晴天霹靂似的，胤俄的聲音趕了上來：“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他站在我面前。

“十爺吉祥。”

“嗯，我挺吉祥。”他挑釁地等著我接下茬。

“吉祥就好。”胤禮回身拉起我就跑。

“這都什么主子、奴才！”

胤俄得到了萱郡主的附和，她高聲喊道：“就是，就是！說好了放紙鳶的，又不帶我玩兒。”

我們大笑著沖回承露軒，馮嬤嬤不贊同地皺著眉：“越發沒規矩了！”

“你別怪她，是我拉著她跑的。要不然萱妹妹又要借咱們院子熱鬧了。”胤禮摘下帽子扔給小德子，接過小翠奉上的毛巾胡亂擦了把臉，倒在榻上。

話音剛落，早就回來的成公公捧著一只紙鳶從窗戶里探進頭來，茫然得煞是可愛：“紙鳶怎么辦？”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成公公在窗口憨憨地笑了兩聲去了。

馮嬤嬤一邊擦著眼角，一邊笑道：“壞著呢！”

胤禮啜了一口茶，擼了擼袖子，萱郡主的聲音就出現在院子里：“禮哥哥！”

“怎么連通報的都沒有！”胤禮拍了一下桌子，出門時已是滿臉堆笑：“萱妹妹！”

“誰送的？”我正躲在廊柱背后欣賞手上的戒指，紅玉的腦袋伸了過來。

“不是游湖去了？”我笑而不答。

她了然地點點頭，朝門外努努嘴：“早回來了，四爺和十四爺剛走，歇著呢。”

我們頭對頭地說著體己話。紅玉悠悠地說：“今兒那個張公公來找我，問我愿不愿去服侍太子爺。”

我跳起來，激烈地反對：“當然不去了！”

“哪有我們說不的份兒啊！”紅玉神情淡然，“再說，在哪兒還不都是奴才。”

“主子和主子還是不一樣的。你跟他怎么說的？”

“我能說什么。只能聽主子們的唄。”紅玉絞著手帕，“要真去了，以后見面可就是個話了。”

我緊握住她的手，紅了眼眶。

紅玉的眼睛也紅紅的，仍安慰我說：“瞧你，說不定主子不放我去呢。”

這個生日禮物可真不吉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