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令牌就是在父王駕崩后,母妃從父王身上取下來的。”緋衣女子聲音平靜,繼續(xù)將當年的真相說與對方。
穆蘭梟冷冷地看著那塊令牌,身子已經(jīng)不自控的抖動。然而他卻在意識里告訴自己不要相信所聽到的。他甚至希望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塊令牌。
他的眼光里閃過寒茫,繼續(xù)固執(zhí)著道:“就算她最后救了我的命,可她之前干什么去了?整整十一年,她連看都沒看過我一眼!她知道長清宮內(nèi)的那些太監(jiān)們是怎樣嘲笑我的嗎?她就從來也沒想起過我嗎?”
穆蘭筱道:“母妃當然知道你受的苦,可你知道母妃受的苦嗎?你知不知道連父王和母妃自己最后都沒能逃過蕭夫人的魔爪,何況是當時還年幼無知的你啊。”她將手中的令牌放到她旁邊的桌上,緩緩道:“母妃從來就不屬于宮里的那種爭權(quán)斗勢的生活,她根本不是蕭夫人的對手,所以她知道她對你的愛越多,你的危險就越多!”
“蕭夫人?我不認得什么蕭夫人。”穆蘭梟執(zhí)拗地反駁。
“你當然不認得,其余的皇子可到死都記得這個名字,因為他們都曾受過蕭夫人的迫害,最后就是這個女人將他們父王的江山拱手送給了別人。”緋衣女子冷笑,點破對方。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上面帶著一絲譏諷,道:“而你,卻還可以安然無事,在這里說不認得她。”
穆蘭梟又是沉默,雖然對方在笑,但他已開始覺得這一點都不好笑。他只覺得這些事實太沉重,太突然,一下子全部沖進他的腦子里,他感覺像是要窒息,感覺要承受不住了。
穆蘭筱卻沒有停頓,繼續(xù)道:“你怪母妃沒有關(guān)心過你,你可知四皇子當年也很得靖夫人疼愛,是父王最得意的兒子也是最有才能的皇子,他不也差點死在蕭夫人的陰謀之下。”
穆蘭梟再一次皺眉,他不清楚四皇子是一個怎樣的人,也沒聽說過什么靖夫人。他知道的是對方說的一定都是事實,他的姐姐是不會騙他的。
“可我的命運由我不由她,她憑什么幫我決定我以后的人生該怎樣?如果不是淮王叛變,四皇子早就登上王位了,而我將永遠成為一個被遺棄在長清宮的廢人。”穆蘭梟仍在堅持,他現(xiàn)在堅持不是因為他不相信今天所聽到的一切,他只想為自己多年的恨找個理由,他不愿承認他錯了。
“母妃本就是一個只懂得打魚的普通婦人,她不懂得這些大道理,她只知道不管你以后想做什么,不管你想成就多大的事業(yè),最起碼是你先要能夠活下來!”緋衣女子拍著桌子,語氣已接近怒斥,她的眼神變得如劍刃般狠厲冰冷,一字字指責(zé)尚未開竅的胞弟。
只不過她身子積弱已久,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這樣的大怒大悲了,她的臉色在盛怒下變得慘白,開始咳嗽起來。
她用手扶住身邊的桌子,繼續(xù)道:“你知道母妃在進宮之前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嗎?我爹常年戍守在外,她一個女人要拉扯一個孩子過生活,你知道她的難處嗎?”
他不知道,他對這些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穆蘭梟再也無法裝作鎮(zhèn)定,冷汗已布滿了男子的額角,他無法再說一句話。
他突然覺得他對自己的母親了解得實在太少了!
“仇恨并不是我們生命的全部,你忘了當年公孫羽也曾賭著全家人的性命幫助我們逃出王宮嗎?”見對方開始動搖,緋衣女子語氣變得和婉,繼續(xù)開解對方。“阿梟,只要你去發(fā)現(xiàn),這世上還是有很多人對你好的。”
穆蘭梟還是沉默,他沒有反駁,因為他開始接受對方所說的話,他慢慢覺得這些話有一定的道理。
“小蕓是個不錯的女孩,我看得出她對你很有意思,你莫要錯過了她。”知道弟弟已被她說動,緋衣女子適時回到了正題。
穆蘭梟低著頭道:“可我不喜歡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他不想騙他姐姐,他更不想騙他自己。
穆蘭筱道:“慢慢來,愛需要了解,我希望你們幸福……”緋衣女子微笑著,仿佛她很了解愛情。她希望唐小蕓幸福,就像她希望以前的自己幸福一樣!不過是以前,在自己決定將那個人拱手讓給別人之前。
她曾有機會幸福的,可她那時候還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所以幸福就被她親手放走了。可她還不僅僅是把自己的幸福葬送了,還把那個人親手推入了火坑。
輪椅上的女子的微笑已變?yōu)榭嘈Γ殡s著無奈、自嘲與悔恨。
“不可能了,永遠不可能了。”穆蘭梟搖頭,居然有微的惋惜。
“為什么?”緋衣女子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問他。
“你知道我這次去念奴山寨做了什么嗎?”情緒恢復(fù)了往日,穆蘭梟嘴角微翹,表情也已是壞笑。
“你難道不是去念奴山寨商量暗殺趙鐵鶴一黨的事?”看到對方的表情,緋衣女子驚異。弟弟一去就是兩年,毫無音訊,她早已想知道這兩年在念奴山寨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趙鐵鶴自然要殺,但唐潛的人頭我們也要!”男子冷笑,莫測詭異。他沒注意到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門外有人似乎偷聽到了什么,匆惶地走了。
穆蘭梟轉(zhuǎn)過身,指著身后屋子中間的兩位死士,接著道:“這就是唐潛的催命符!”
緋衣女子順勢看去,果然有兩個人站在屋子中間,仿佛木雕一樣。穆蘭筱皺眉道:“他們是誰?”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禁打了個啰嗦。因為她看到了兩個人的臉,每個人在第一眼見到時都會是這個反應(yīng)。
奇怪的是,他和弟弟明明在談?wù)撨@兩個人,卻不見這兩個人有任何反應(yīng),不僅不上來他們招呼,甚至連看都沒看這邊,就好像是那廟里供奉的菩薩,不管是人們在向他祈求多福多壽,還是在恩謝他曾替他們消災(zāi)解難,都無動于衷,仿佛那些都與他們無關(guān)。
“他們就是念奴山寨的十二死士!”穆蘭梟轉(zhuǎn)過頭,懶得去看那兩個人,臉上卻在得意地笑。“我臨走時,珞璃特意借給我的。”
“十二死士?”緋衣女子驚詫,這就是念奴山寨的十二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