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 阿牛在軍士中穿梭的沒有看上去那么輕松。藍閣眾人之中，以阿牛的三江五海再造得最為全面，而他本人在重塑靈力修為前也早達上位宿將的實力。只是他面對的是一群人，一群以軒轅昴為首的利國正規軍隊。與阿牛之父牛金龍齊名的四國四大將軍之一的軒轅昴絕非浪得虛名，有他加入的軍隊遠勝當年無心缺席指揮的元軍。軍士們的士氣高昂，團隊作戰的陣法井然有序，他們腳下的一進一退都顯示了長期苦練的成果。

 阿牛并不擔心一支小隊從他邊上繞過進了藍閣，他擔心的是輕云等人。他有種很壞的預感，一年多來輕云守護著藍閣，是抵擋暗部諸多暗流的中流砥柱，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輕云也是藍閣最大的危機。如果他們的對手反將一軍，把輕云變成要挾的最大籌碼，小一和藍伯九能置之不理嗎？

 “你分神了！”軒轅昴的長刀砍到了阿牛肩頭，一道血跡立時從襤褸的衣裳破口顯現，也只有軒轅昴的刀才能砍破阿牛的防御。

 阿牛定下神來，專注對付軒轅昴的攻勢，只是他失了再鉆進人堆的優勢。軒轅昴纏住了他，加之輔攻的軍士，阿牛的狀況危險起來。

 “閣上的一大一小，我隨便抓住一個你就會放棄無謂的抵抗吧？”軒轅昴并不想殺阿牛，他此行的另一個任務是奎生委托的。奎生意味深長地說：若能將遠收為麾下，元利二國的軍力將會改變吧？

 阿牛失笑，詮釋他笑容的是沖上藍閣二樓的軍士紛紛跌下樓。藍伯九聚集了上百顆蘊藍之珠打造的靈力空間實際是雙重的，外重直接覆蓋了整座藍閣。軒轅昴的軍士以靈力修為的標準判斷，甚至還略低于暗部幾個殿的弟子。

 軒轅昴不僅皺眉，只聽阿牛道：“你難道不知蘊藍王族的靈力墻嗎？據我所知很多年前利國暗部曾大舉入侵過蘊藍神醫府——慘敗而歸。”

 軒轅昴面色沉重起來，招回了上閣的軍士。

 “你如何知曉？”

 阿牛擋下他的刀，背上挨了一槍后，道：“你難道忘了，閣上就有一個強大的令你們畏懼的蘊藍神醫？”

 “小子休得猖狂！”一個陰戾的聲音橫穿藍閣場地。軒轅昴面色更加難看。

 只是彈指之間，那人就飛上了藍閣屋頂，“轟”一聲巨響帶起塵囂無數，他竟一掌擊毀了藍閣。樓閣坍塌，木片飛濺，空氣仿似被壓榨，周遭所有的景物都在晃動。

 “咦？”摧毀藍閣的云裳人漂浮在半空，驚訝地看到一個藍色圓球體徐徐從廢墟中升起，球中一個男孩正對他做鬼臉。

 “畢梨鈺！”白錦煙看清那人面容后驚色道。

 藍伯九跟著冷笑道：“好啊，又一個宿將。老朽還真招人惦記。”

 畢梨鈺猛拍靈力球，白色靈光與藍球相觸，激起片片明亮火花。

 “這就是蘊藍的防御墻嗎？”他的掌打在球面上，卻飛快收手，掌心已焦黑了一片。畢梨鈺心道：好生厲害！

 小一突然睜開眼睛，喊道：“阿牛快走！”

 “他還脫得了身嗎？”畢梨鈺一擊不果，落定到藍閣廢墟上，塵囂還在紛紛揚揚。

 阿牛知畢梨鈺暫時破不了靈力球，但叫他棄小一等人而去，卻是萬不可能。他一咬牙，與軒轅昴長刀相交后，忽然想到了一個法子。

 畢梨鈺揀起一塊長木條，沉聲道：“你既用木棍，我就用這木條吧！”

 阿牛喝道：“好！就讓我同時會會所謂的二位利國宿將！”他左膀一夾，硬生生夾斷了身后一軍士刺來的長矛，同時右肩被軒轅的長刀劈中，這次是長長的一道血口。軒轅昴還來不及驚喜，那斷了的長矛頭就被阿牛以木棍猛擊而出，向他面門飛來。當軒轅昴打飛矛頭，阿牛已退后與趕上的畢梨鈺交了手。

 木棍與木條猛烈相交，各斷二截。軒轅昴心中疑惑他用長刀砍不斷的木棍何以畢梨鈺的木條能斷？但手下卻毫不含糊，長刀送了上去。

 阿牛一腳踢飛畢梨鈺的斷木，整個身子縱空一躍，說時遲那時快，藍伯九的靈力球飛速下降。

 不好，軒轅二人心中大呼阿牛狡猾，跟著飛身而躍，但阿牛已毫無障礙地穿越對畢梨鈺來說一碰就傷的靈力球。軒轅昴與畢梨鈺幾乎是同一時間將手中兵器投射阿牛，長刀穿透了阿牛的后背，半截木條擊中阿牛腰側，粉裂而落。

 小一穩穩握住阿牛雙手。他的上半身在靈力球里，但一腳卻被離得較近的畢梨鈺牢牢爪住。

 “放手！”藍伯九接過阿牛，喝道。畢梨鈺只覺從阿牛腿上傳來同之前靈力墻一樣恐怖破靈的力量，撒手不及跌落地上，摔進了碎木堆中。

 白錦煙撲到阿牛身上，藍伯九一下拔出他背上的刀，往外一拋，司空見慣地道：“哭什么哭？這小子受得最重的傷是他自己干的！”

 驚見阿牛背上的傷口自愈，白錦煙不覺忘了哭泣。小一放開阿牛的手，無奈道：“就知道你不肯走！”她叫他走，卻知他不肯。她叫他走，同時也是個暗示，不走就留在她的身邊。阿牛果然如她所料選擇了留下。

 “現在我們該做什么？”

 “等。”

 小一望著腳底下爬出藍閣廢墟的畢梨鈺，此人并不比軒轅昴遜色，能在藍伯九的靈力墻攻擊下全身而退。只是此刻他樣子狼狽，若暗部打算以畢梨鈺替換奎生的位置，恐怕不行了。

 軒轅昴檢查了手下軍士的傷亡情況，紐遠的殺傷力令他震撼。而畢梨鈺苦大仇深地盯著藍伯九，靈力球差點毀了他一雙手，更糟糕的是令他在軒轅昴面前丟了臉。

 事態陷入膠著狀態，軒轅二人破不了靈力球，阿牛一人難抵二宿將。小一遠遠看到暗部各處都動了起來，離藍閣最近的一條道上已列滿了暗部弟子。

 利國主！小一心里嘆道，派遣二宿將率軍來藍閣，轉眼之間動員整個暗部，這樣的手筆除了利國最高統治者還有誰能辦到？她轉眼看了下白錦煙，所謂及笄之日是個幌子，設計趕不上時局的變化。利國主等不及了。

 暗部山谷上方陰云密布，一道慘淡的白光在一處山峰上閃了閃。小一不禁輕聲道：“原來你也無法把握！”

 ###

 “傀爺不陪你們玩了！”傀其多果決地抓住一把向他刺來的長槍，偏頭一拉，長槍到手。他左邊的慕容安首當其沖，沒了傀其多的擋防，本沖傀其多而來的二柄長兵器襲向了慕容安。

 慕容安驚覺右邊的風聲，危機關頭學自慕容乜的靈敏身手救了他一命，不過也虧他手里有塊瓷片。他右閃半步，身子以常人不能達到的“乙”字型躲過了五柄兵器的同時攻擊，并且手中的瓷片還切開其中對他危險最大的一柄長槍的槍頭。

 槍頭與瓷片同時落地。以瓷片斷槍頭，慕容安的右手掌被震力劃傷，再捏不住瓷片。

 “混蛋！”接著挪嚴遷也感到了驟增的兇險。

 傀其多飛身一腳點在蕭也肩頭，彈起。“老子要回藍閣救人，你們自求多福吧！”

 葉無常忽然起身，沖入了戰場。

 逍遙殿門此時嘩然大開，一道白光飛至殿堂。

 葉無常終究是慢了一拍，白光降臨，云裳侍衛紛紛后退，而他的手距離慕容安只有一寸，這一寸無法再進。

 臭球渾身罩著白色靈光，極速騰空而來。它背上一雙成人手掌大小的翅膀令所有云裳侍衛敬畏。它是神獸，翅膀雖小卻代表了它的尊貴地位，它是飛虎神獸。

 “臭球！”挪嚴遷欣喜地喚了聲。仿佛應他呼喚，站在半空的臭球甩了甩尾巴。

 這是一條利國不成文的律法。沒有利人可在神獸前無禮，無禮者，神獸殺之，即便神獸放過此人，利國舉國都會殺之。

 葉無常當然不會在臭球面前殺人，他惺惺然收手。

 “沒看出來，居然有翅膀！”傀其多見情形轉變，自然不再急于逃跑。他知臭球既然到了，那么白重牧肯定在附近。他需要更多的幫手一起回藍閣。

 “哼！”挪嚴遷對他先前棄同伴的行徑齒寒。

 射入逍遙殿的白光越來越亮，亮到極至，竟讓人盲目。一人出現在殿口，他的身影在白光強烈反襯之下幽靜發黑。

 “我來得不是時候。”

 “白重牧！”蕭也輕聲道出他的名。

 亮光逐漸減弱，一身云裳的白重牧落落大方地立于殿前。做為利國王族他的容貌連中品都輪不上，性子更是差到沒人理。但這一刻，在蕭也等人眼中，他是最明亮的利國王族。

 “白公子。”葉無常幾乎是咬著牙吐出的字。白重牧微微點頭，云裳侍衛更是齊向他行禮。

 慕容安突然像瘋了似的，沖白重牧奔去，“啪”一聲跪在他腳下。

 “求白公子救我阿姐！我阿姐身陷盧府，名為盧府肆公纖姿雅兒……”

 白重牧輕輕托起他，道：“我知道了。”

 慕容安眼中噙淚，要早知臭球是飛虎，他怎會向葉無常乞求？

 “你們還杵在哪里做什么？”白重牧瞟過另三人，極淡地說，“叨嘮了葉殿主多時，現在該回了！”

 說完他眉頭一皺，飛速轉身，遠望暗部深處的高山之上。臭球大吼一聲，四腳一撲騰，竄到了白重牧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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