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地熬著夜的宮女們,她們想不明白,這梅妃娘娘到底是怎么啦?今夜是她妹妹與她皇帝丈夫的新婚之夜,本來就愛吃醋拈酸的她,此時應該是醋意橫生萬分痛苦的,她,她怎能笑得出來呢,怎能這么安靜呢?這完全不是梅妃娘娘的個性啊!
“娘娘……您……”
夏璃舞蹙緊了眉頭,神色一下子嚴峻了起來,止住道:“閉嘴!”
鳳釵上的珠璉晃了幾下,在明燦燦的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精光。
眾人一下子噤了口。
此刻,那個賤人在做什么呢?在顛龍倒鳳?軒轅炎冥呢,他在赤膊交戰?夏璃舞的心仿佛被扎進了一根刺,但隨后的想法很快就撫平了心中的那抹傷痕!夏璃嬈,你別得意,就算此刻還活著,很快,你就會斷氣,你就會命喪鳳鸞宮!還有,軒轅炎冥,你總是夜夜度春宵,時時做新郎,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哼,到時你會知道,什么叫一報還一報!
腦海中,出現了一張異常清俊又異常溫情的面孔……夏璃舞的眼神,不禁迷離了,臉部表情在瞬間變得更加柔和,愈加的嬌媚了。
“娘娘,請您安寢了吧?您不休息,小皇子也沒法子休息啊……”還是管事姑姑有辦法,她挖空心思地將梅妃腹中的寶貝拿出來說事。
果然,梅妃輕輕地撫摸著還未隆起的腹部,秀美的笑意又回到了她細長的眸底里,柔柔地說:“你們都下去安寢吧,本宮有些腰酸,今夜就在這榻上躺躺了。”
這怎么行呢?主子不睡,奴婢哪敢去安睡?
梅妃將臉一拉,不悅地說:“本宮的話你們也敢不遵?”
大伙順水推舟,忙趁機告退。反正娘娘很喜歡一個人獨處,尤其是夜晚。
偌大的寢宮,一下子就剩下了咱們可愛的梅妃娘娘。
梅妃慢慢地起身,將寢宮四周的蠟燭一一吹滅,只剩下榻前的兩支。
悠悠的火苗,舔舐著夜色,也映紅了梅妃甜蜜的面龐。她打開了鎖著的首飾匣,從里頭拿出了一樣東西。
重新躺回榻上,將手里攥著的物件緊緊地按在胸口上,眼里,盛滿了幸福的蜜意。此時此刻,什么新婚之夜,什么軒轅炎冥,什么新皇后,統統滾蛋,滾得遠遠的!
夏璃舞沉淪了,淪陷在五光十色的夢幻之中。
不,不能說是夢幻,那只是真實情景的再一次回味與閃現。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股從窗縫間透進來的清風拂起了輕靈的簾帷,夏璃舞嘴角的酒窩里盛滿了恬美的笑容,喃喃地說:“冤家,今兒怎么又來了?”
“這么說,梅妃娘娘認識小爺我嘍?”
冰冷的語氣,陌生的口吻。
夏璃舞嚇得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天哪,眼前,站著一個鐵塔般的黑衣人!他全身裹黑,臉上帶著黑色面具,只露出兩只黝黑卻充滿敵意的眼睛。
“你……你是誰?竟敢私闖宮禁內廷?你還要不要腦袋了?”夏璃舞驚恐萬狀,將手里攥著的東西往腰后一塞:“你給本宮出去,不然……本宮要喊人了。”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一把按住夏璃舞的肩膀,另一只手敏捷地搶過她身下的東西。他舉著物件在燈下看了看,冷笑道:“好啊,你喊,大聲地喊,最好讓人將這個東西送到軒轅炎冥的面前去,那時候看看,誰要誰的腦袋!”
夏璃舞一下子癱軟了,面色鐵青,接近死色,后背上滲出了冷汗……“你把它還給本宮……請還給我……”
她似乎在哀求。
他卻不為所動,似乎根本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那可不行,”他將物件細心地塞進懷中,抬起頭,盯視著眼前這張失色的花容,搖著頭說:“梅妃娘娘,小爺無意與你結梁子,但是,假若你與她人過不去,那么,小爺也可能與你過不去。”
夏璃舞哪有心思聽黑衣人這隱誨的話語?她的全部心思都在被黑衣人搶去的那個物件上了。
“壯士,只要你把那東西還給本宮,本宮答應,你要什么都可以。”
他哼了一聲,又是冷笑三聲:“小爺不稀罕!天底下,只要小爺喜歡,沒有小爺得不到的。”他環視著金碧輝煌的寢宮,鄙夷地說:“就你這里的破爛玩意,能買通小爺嗎?”
“那……壯士有什么條件?你盡管提出來,本宮都能答應,只要你把那物件還給本宮。”
“嗬嗬,小爺要軒轅炎冥的腦袋和江山,你給得起嗎?”
夏璃舞的大汗,終于滴落了下來。
這……
“別這啊那的,你放心,小爺不會隨意展示這件可愛的小玩意的,當然,假如它作為自衛防身的工具,那是很可能會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的,甚至,是軒轅炎冥的面前!”黑衣人從果盤里抓起一個紅透的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望了望窗外,笑道:“小爺走了,希望下次別把小爺錯認成那位幸福之人哦。”
話音剛落,黑衣人已不見了。
夏璃舞仿佛被人抽走了筋骨,如一堆爛泥似地癱倒在湘妃榻上。
天,漸漸地亮了。
鳳鸞宮這邊的天,同樣也亮了。
殿門,嘩地被拉開。
殿外的長廊上,候著魏公公及眾多的貼身侍衛與太監。
“皇上……”魏公公迎了上去,偷覤著軒轅炎冥的神色,估摸著事情的進展。寢殿里傳出如雷的吼聲及聲聲的哀啼,魏公公不是沒帶著耳朵,聲聲皆入耳里。這很正常,正常得如同日頭東升月亮會西落。這兩年里,這樣的場景已上演了八次,昨夜,是第九次。對魏公公及隨侍太監們來說,他們已經熟視無睹,他們等著的是,天明,軒轅炎冥疲憊地走出來,然后,他們看到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精裸著,渾身血污地死在了那張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