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夏璃韻的目測,軒轅炎冥至少有一米七八的個頭!迷離的光色,映在他的側面臉上,反射過來的是,如刀刻般俊逸的線條。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揚,更為他邪魅狂傲的氣質添加幾分琢磨不定的神秘感……這樣的一個男人,底子如此優秀的男人,他應該是供女人們喜歡與追歡的。
可是,他竟是個魔鬼,是個讓夏璃韻恨得咬牙切齒的魔鬼!
見側臥成一座玲瓏山峰的夏璃韻竟然無視自己的咆哮,自己的震怒,軒轅炎冥更加發狂了!他發瘋般地,惡狠狠地大叫:“賤人,賤人!說,你把初夜給了哪個該死的男人了?”
夏璃韻的大腦,“嗡”地炸開了!
她看著“繡”著抽象圖案的試貞巾,可是,上面為什么沒有血染的梅花呢,為什么沒有?
夏璃韻,她是個出身深宅大院的千金小姐,她遵循的是,笑不露齒,足不出戶的閨訓。就這樣一個受傳統道德約束的大家閨秀,她,她怎么會在新婚之夜沒有落紅呢?
她的“紅”上哪去了?
夏璃韻猛地想起昨夜的前景!
難道,夏璃韻,自己身體的宿主,她真是個如軒轅炎冥口中的“賤人”,她已有生命中的男人?
那么,這個讓夏璃韻失去貞潔的男人又是誰?
“啪”!一聲巨響,夏璃韻那一半天使一樣美麗的臉龐,頓時染上了血紅的五指印!
“說!那個人是誰?”
“我……我哪知道他是誰啊?”夏璃韻被打暈了,喃喃地說。嘴角,緩緩地滲出點點鮮血。
這話,實情。
“你不知道?你敢說不知道?”軒轅炎冥一把揪起遮丑的長發,緊緊地拽住,他恨不得將手中的這縷頭發給連根扯斷!
仿佛,頭發的根部藏著那個令人發瘋的野男人!
夏璃韻從驚愕中清醒,面對軒轅炎冥的殘暴與瘋狂,她冷笑了,任由著他拽住頭發,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難道我還要去捏造一個人?再說了,大婚前所發生的任何事情,跟你又要什么關系?就算那個她婚前有個心愛的男人,那又怎樣?你不是有成堆的女人嗎?”
“你……你給朕去死吧!”
“憑什么?”她回過神來,嗤笑道:“你可以擁有數不盡的女人,你早就不是處男了,憑啥要求我是處?要死,你軒轅炎冥得死上千次萬次了!”
什么什么什么?
軒轅炎冥瞪大了狹長的鳳眸,這套理論,新鮮,更是冒犯天顏!這天底下,有誰能跟自己相提并論?自己貴為天子,當然擁有天下女人。而這個該死的女人,她……她竟說有個心愛的男人也沒關系!
就在暴怒中的軒轅炎冥再次攥緊拳頭的時候,突然,他啊地一聲發了驚天動地的慘叫,整個人,不由地滾下了鳳床。
“你……你是……是鬼!”
慘白的晨光中,出現了一張異常恐怖的面孔!一半白來一半黃,嬌顏老婦分兩旁。側看勝似桃李雪,正視凸現蜂窩樣。
軒轅炎冥也顧不得什么君主威儀了,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就往外沖。
夏璃韻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感!
長得丑不是自己的錯,出來嚇嚇壞人更不是自己的錯!
她甚至有些得意。
就在軒轅炎冥躥到殿門前時,突然,身后傳來了夏璃韻撕心裂肺的哭喊:“天哪,快來人了呀……我怎么變成了這付鬼樣了?我不要這樣子,我不要這個丑樣子!”
這話太奇怪了。
軒轅炎冥站住了腳,但并不回頭,他發誓,永遠都不想看到那個丑模樣!
“賤人,你再說一遍!”軒轅炎冥紅了眼,他真想拿把刀把自己給殺了。
見狀,夏璃韻好想笑,但不能笑,她還得嚎啕大哭起來!
夏璃璃一手舉著銅鏡,一邊哭一邊拍著床沿:“啊!軒轅炎冥,你果真是克妻命!你克死了前面的八位姐妹,如今又來克我!幸虧我命硬,你沒把我克死,卻把我克成了這付丑模樣!你還我的美麗,還我的容顏!我的天哪,想我沒進宮的時候,那是多么漂亮,什么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那統統不在話下。而現在……現在,你讓我怎么去見人哪?軒轅炎冥,你是個魔鬼,我……我要向天下宣告,你是個會克人的魔鬼!”
這回,輪到軒轅炎冥傻眼了。
克后,只是一個民間流傳很廣的傳說,他這個當事人當然知道,事實的真相并不是這樣的。只是,事實的真相是個不好擺到臺面上公布的緣由,相比之下,克后這個說辭更堂皇一些,更好聽一些。所以,軒轅炎冥才任由著這種傳言在民間越傳越廣。
可是,此刻,床上的這個女人,自己的新皇后,她不僅沒有處子的貞潔,而且,她突然變成了這樣一付可怕的鬼樣……軒轅炎冥迷惑了,難道,真如她說的這樣嗎?
否則,如何解釋這一可怕的變化?昨夜,她可是美若天仙啊!
當鳳鸞宮成了一所人間地獄的同時,緊鄰的鳳舞宮,也上演了一出奇異的劇目。
夜深了,銀盤般的圓月,漸漸地往西邊隱去,星星眨著凄迷的眼睛,疲憊地打著哈欠。
“娘娘,天快亮了,您就安寢吧?”兩宮女跪在湘妃榻前,一邊竭力地忍著濃濃的睡意,一邊疲軟地用美人拳捶著梅妃夏璃舞的雙腿。
梅妃卻象一只夜出的波斯貓般精神,沒有任何睡意。她還是白天的裝束,杏黃色的緞袍,乳白色的繡花坎肩,軟軟地斜倚在榻上,額前插著一支鑲珠鳳釵,紋絲不動。微瞇著雙眸,嫵媚小巧的臉上好象還漾著一縷淡淡的笑意,嬌俏的唇角淺淺彎起,似乎沉浸在什么美好的往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