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舞傾城
- 金屋藏寵
- 墨春三月
- 3300字
- 2019-06-10 21:36:30
借著空隙離開的冷冰清也回來了,這期間冷黎初代替她擔任了令官。
雖仍然是冰清玉潔的神情,但明暗不定的眼神,還是讓水墨有些好奇。
人間情愛,真的如此讓人迷戀?
“今日歡聚于此,冰清妹妹作為令官,還尚未參與其中。這最后的節目,冰清妹妹,也該表示表示。”慕容沉吟去年及笄,長冷冰清一歲。
江南的大家族之間,閨秀來往頻繁,而且相互聯姻也多,若沒有什么大仇大怨,相處倒是十分融洽,彼此之間都是女孩子,不管在外還是在閨中,都會相互幫襯。
況且,大家族出來的女子,儀容氣度、舉止言談都是上乘的,她們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如何成為一個大家族的當家主母。自然在這些場合,做起事來得心應手。
沉吟的成人之美,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同。
“該是如此。”
“冰清及笄,正好壓軸。”
眾人一一附和。
水墨看著慕容沉吟,慕容家與冷家想結為秦晉之好,但冷家為了水清淺,等于已經拒絕了慕容沉吟,她此刻還能平和自如,當真有氣度,不愧是大族女兒。
許是慕容殊的一往情深,水墨對慕容家,總是會多些好感。
冷冰清作為下游女主人,也并未扭捏推辭,笑著應允后去了后面換衣服。不多時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大紅色水袖云杉,鵝絨花邊,纖細腰身,丈許長的長袖,芍藥花暗紋若隱若現,瞬時就成了場上最耀眼的女子。
絲竹起,場上頓時靜下來,絲弦波動著暮春,也攪擾著場上少男少女的心,這些恩怨情仇,在這個女兒節里慢慢消散,只剩下人們對人間美好的向往。
若是,尋常百姓,也能這般安樂富足,豈不是真正的人間美好。
水墨看到排頭的樂師,是昨日還在水府前廳和容昭遠打架的君逸,那一雙也曾握過長劍,攪弄過風云的雙手,此時只能撥弄這數十根絲弦,卻也被他玩耍得猶如戰場。
那曲子仿佛是翱翔九天的鳳,勢不可擋。
是了,挽過大弓的手,自然也可以奏出那失傳已久的極難的曲子。
鳳舞九天。
順著音樂,冷冰清已然舞動長袖,仿若鳳凰,遨游九天。
水墨看著不遠處的冷嘯,他的心思真是大,后位也是他敢覬覦的。幾代帝王賜給冷家這莫大榮寵,官封一品鎮國公,還是沿襲的國公,又先后下嫁兩位公主來保住冷家的榮寵。相當于把整個江南交到了冷家手中,大夏將近三分之一的權力,可都在冷家手中攥著。
可是,這勢必意味著,冷家不可能進京,不止冷嘯,就連冷黎初和冷冰清都不可能。
染指朝堂,那冷家的手就伸得太長了。
這也是為何,堂堂鎮國公,本應該鎮守京都,但是偏偏封地和權力,都在外地,而不在京都。
冷嘯也算是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
擁有這莫大榮耀,比任何一個親王都要權勢滔天,給的又是整個大夏最富饒的江南,冷家就該心滿意足,可是人心對權利的向往,歷來是毫無止境的。
冷嘯并沒有冷家先輩的聰穎和忠誠,反而多了很多野心和匹配不上野心的愚蠢,他多次作死的試探,先帝一忍再忍,卻徹底惹怒了少年的軒轅玨。
軒轅玨登基以后,并沒有先帝那般儒雅,而是大刀闊斧,直接把軒轅熙放在了江南,分了冷家的兵權,又先后把兩位公主下嫁給了杜家和戰家。現如今嫡出的只剩下一個晚寧公主尚未婚娶,卻是內定的會嫁給蕭家或者洛家。
軒轅玨已經明示到如此地步,冷嘯卻似乎曲解了天子的意思。
冷嘯覺得,多年的規則已經改變,朝堂,也不再是冷家的禁地。而冷家如果不思變,早晚會沉淪而至消亡。畢竟當年立下滔天之功的先祖,如今早已成為一抔黃土。
冷嘯的愚蠢就在于,他以為看清了自己要什么,其實卻沒有看清。也沒有匹配得上欲望的能力。他想當一個鎮國公守好江南,做自己的土皇帝,那就該仰朝廷鼻息,安分守己。他如果有滔天的欲望,想要易主,想要這天下姓冷,那就該厚積薄發,隱忍等待時機,而不是一次又一次試探朝廷的意思,不斷朝著先帝和軒轅玨的后宮塞人,想要打探天子之意。
他的這份小聰明,雖不至于讓天子殺了他,卻總讓天子覺得惡心。這就好比吃飯的時候,有個人一直在試探你到底愛吃哪盤菜,不停的把桌上的菜動來動去,看著就想打人。
軒轅玨對政治權謀,可謂得心應手,之前打得冷嘯摸不著北,所以現在才親自來江南,給他一顆蜜棗,讓他安心繼續賣命。
除此之外,那就是軒轅熙,表面看這個王爺沉迷酒色,似乎不務正事,但是手腕頗強,他來江南的時候只帶了一紙圣令,短短四年,卻已經把江南的兵權牢牢抓在手中。
這,才是軒轅玨真正忌憚的。
場上冷冰清還在繼續,軒轅玨眼中欣賞的神色毫不掩飾。
或許是真的喜歡。
或許是讓冷嘯安心。
也或許,她是像極了某個女人。
男人的野心,總是用犧牲女人的幸福來換取。冷嘯可知,他的掌上明珠,或許不想母儀天下,只想做一個平凡的女子。況且,母儀天下豈是如此容易的,天下偌大,皇后卻只有一位。
水墨看到灼灼咬著下唇,又是開心又是難過,她是不是開心最好的朋友如此出色,是不是又難過喜歡的男子為別人所動。
水墨看著心疼極了。
“恭喜國公爺,令愛真是才藝雙絕,名冠江南。”
“多謝陳大人。”
“日后江南雙姝,盡在國公府了。”
這人,倒真會夸人。
“今日盛會真是難得,還可欣賞如此美妙的舞蹈,堪比當年飛燕啊。”
“李大人,可注意些。”旁邊有人小聲提醒。
這位姓李的大人感激的點頭。
趙飛燕是禍國之女,這比喻確實不妥。
一舞畢,掌聲雷動。
“墨兒,那個紅衣男人,到底是誰?為何國公府的人,明里暗里都在討好于他,熙王爺和世子爺竟也屈尊降貴伴于左右。”水清淺看著灼灼的神情,她有些擔心。
“姐姐心中想的,就是真的。”水墨拍拍她的手背,默許了她心中所想。
“是當今天子一母的胞弟,恒親王?”
除了皇親貴胄,誰還會讓冷嘯一家人如臨大敵,如此恭敬。而且這般年紀,這般樣貌氣質,配得上讓軒轅熙陪侍左右的,除了天子也就只有恒親王一人了。
水清淺再是江南名門望族,大家閨秀,終究是婦道人家,所想所看,難免局限。
“姐姐不防,再往大了去想。”
“難道是,天?”水清淺倒吸一口涼氣,握住水墨的手不自覺力道大了些。
“那灼灼豈不是?”水清淺驚訝中,全是擔憂。
水家姐妹雖性格各異,但對于情感,無一例外都是期望從一而終,兩情相悅。
帝王,哪里有情感。
“墨兒,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今天?”
水墨有些哀惋:“算是,也不算是。我料想了千種可能,唯獨不敢想這一種。”
水墨仿佛喃喃自語,又仿佛在回答水清淺的問題。
“今日你公然應了容二公子,可怎么辦?容家的家風,還有這個容二公子的品行……”
“這個姐姐倒是不必憂慮,這容二公子,長相倒是不賴。”水墨玩笑著寬慰水清淺。
天色慢慢近晚,冷府管家已安排大家陸續前往后院更換衣衫。
已是傍晚,該是夜游秦淮的佳時。
容若伊撇開容靜蘇,專程等在路口,等水墨三人到來,她嬌弱的一個女子,此刻卻仿佛渾身充滿了斗志,散發出似乎要碾碎萬物的怒氣。
“水墨。你這個賤人。”她出口不遜,絲毫不顧及周圍的侍女。
水墨護住灼灼,攔在身后,又示意紅寂擋在水清淺一側。
“容二小姐,攔住我是有何事嗎?”水墨的聲音,冷淡如冰。
“你不得好死。我會讓你身敗名裂,受盡折磨,被千人唾棄萬人辱罵而死。”容若伊骨節發白,握緊拳頭仿佛隨時都想一拳揮出去。
“我的結局如何,不勞容二小姐費心,他日我就要成為你的二嫂,我好不好,也決定你好不好。”
容若依不該當著灼灼的面如此無禮,水墨愿意和她逞口舌之快,無非是容家還有用。
“賤人。我要殺了你。”容若伊一巴掌隨著揮了出來。
水墨輕輕巧巧的握住,這一握住,容若伊整個身體仿佛被控制住一樣,無法動彈。
“容家也太囂張了,欺我太甚,欺我水家太甚,你們當我水家無人嗎。”
這些說給旁人聽的話說完后,水墨隨即迫近容若伊,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緩緩開口:“容小姐,這么快就忘了你的哥哥了?”
水墨笑容越加放肆:“你不想想,這是國公府,我哪里有那么大權利去對你做什么。但是你的小姑姑,容靜蘇小姐,可就不好說了,誰讓她是尚書令的掌上明珠,她想做點什么,還不是易如反掌。看在你二哥份上,我就多說這一句,你信與不信,自己判斷。”
容若伊整個人呆住了,而后發狂的吼道:“我不信,不信,不信……”
離得很遠了,容若伊的歇斯底里依然能聽見。
不多時,容林氏過來把女兒帶走了,再鬧下去,丟人的不是水家,而是容家了。
水清淺和灼灼都疑惑不已。
“墨兒,你對容小姐說了什么,她竟然變成這樣?”
“沒什么,名門望族的女兒,德不配位,就會有災殃,她該懂得的,只是容家得意太久了,早沒有了居安思危的想法。”
“況且,靠利益建立起來的信任,脆弱得不堪一擊。她想害人,卻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