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去哪里?就在街上這樣轉悠?”
宋楚側首,也只賞她半邊側線:“女人,你不會喜歡這里吧?你不覺得這里太吵了嗎?”另一只空閑的手臂一揮,廣袖紛擾半面塵世一般,一指前方:“從這里一直走,在這條街的盡頭。有一個極好的地方。”
白末雖是聽著,仍舊沒有參透這個‘盡頭’到底是個什么概念。
當真見到了,不禁咂舌,掙開他的鉗制,脫口說:“宋楚,你真下流!”
視線所及處,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男綠女縈繞門市。酥麻入骨的嬌嗔聲穿透空氣滲進骨里,流連在耳畔了,縱使第一次見到這種花枝招展的門面,還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煙花境地。
宋楚偏過頭看了一眼,壞笑說:“你心里想什么呢?”
白末斜了眼神睨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該是你想什么了吧。”
宋楚嘖嘖說:“你太高瞧我了。”不待白末思及清析怎么個高瞧法,就已經被他攔腰帶起,一個縱身,便迎風飛起。像坐過山車一樣,腳下樓隅悠悠閃過,再一停頓,眼前已是另外一番水月洞天。滿目桃紅,花香彌漫。好一個世外桃園,人間仙境。
白末一刻傻眼,站在夭夭桃花林里久久回不了神。星幕下桃花林中幾盞明燈,一閃一閃的像飛機的翼燈,不如星光亙古,卻恰好將桃林暈染斑斕。
她不自覺的開口贊嘆:“真是個好地方,太美了!只站在這里就覺通體舒暢。”
“進來之前好像有人不屑我的品味來著。”一句略帶調侃韻味的男音傳來。
白末閉合微張的嘴巴,左右尋覓了一圈,抬頭望去,宋楚已經倚身桃花丫上,眼眸半瞇。白衫飄飄,比滿目桃花還要耀眼三分。
“你的睡意是不是比別人要多上很多?”
宋楚撇撇嘴搡她:“你總喜歡跳開對你不利的話題。”一擰眉峰,笑開:“在遇到你之前,我整日是沒有什么樂事可做的,因為沒有感興趣的事做,所以只能靠睡覺來打發時間了。”
白末也已利落的上去,桃花枝彎下一節,宋楚大手一撈,已經把她帶到身邊更牢固的一根坐好。白末貼在他耳朵上,毫不客氣的質疑:“你是大戶家的紈绔子弟吧?”
宋楚沒接招,拉著她也不撒手。指著滿目桃花一時心潮澎湃:“我時常趁夜到這里來賞花,白天也來過,不過景致一般,與自家園子的景色也沒多少差別。只是一到了晚上被這樣零丁的星火一照,韻味就大有不同了。在這里小睡一會兒當真是種享受。”
白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從這個視角望出,果然美不盛收。不過她沒有過招不完,就劍走偏鋒的喜好。于是繼續先前的問題:“你比較喜歡晚上來這種地方?不會只在這里看看桃花吧?可曾有過采摘幾枝的欲望?”
宋楚擰了眉,順帶用手臂將她圈住。從善如流的答她:“看不出,你還挺惡俗。”壓制她抵抗的反力,語氣仍舊和緩:“我是算個大戶人家的子弟,也有點小錢,不過沒人說過我紈绔倒是真的。”眼眸突然含笑,玩味的問她:“如果我說我清心寡欲你信不信?”
白末抬頭瞪他一眼,實則暗中兩人已過了數招不止。這個男人雖說云淡得一臉無害,功力卻明顯不薄。她瞬息抬起頭,捻花一笑,百媚盡生。宋楚略一失神,一只纖手已經牢牢鎖住他的腕部,只待猛然用力,就能聽到骨頭斷裂的“喀嚓”聲。她一挑眉:“你的爪子還敢亂動?”
宋楚只笑不語,那雙眸子明光閃爍。好似一敗涂地的時候選擇沉默。唇角一抿,枕著半邊手臂倚倒在樹枝上:“我知道你有點本事。”微一頜首:“勝了真有那么開心?所以就讓你開心開心。”
白末知道他是故意讓她,一把甩開,滿臉不屑:“誰稀罕你相讓。”
“不高興了?”
“沒有。”
“你運功的套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啊。”
白末嘟嘴:“我是什么套路?”
宋楚莞而一笑:“你的套路就是沒有套路。”指了指身邊的一方空枝,示意:“過來這里聊。”
白末在思及宋楚說的沒有套路,這個時代大概每個幫派的武功都有自己的一套統系。而她來自現代,學過的東西無非就是如何出手精準快。至于中間你要怎么出拳大抵不會按固有的套路出牌。這個宋楚的觀察力也相當敏銳。
宋楚見她半晌沉默不語,用胳膊肘抵她:“生氣了?”
白末搖搖頭:“沒有。”
宋楚顯然在這種奇形怪狀的地方睡慣了,竟然與床上無異,還能輕松且閑適的側過身與她閑聊。地方相對狹小,這一轉身氣息輕輕撲打在她的側顏上,心猿意馬的癢。
“以后每個晚上我在聽風居的墻圍上等你,記得來找我。”
一提到聽風居了,白末“媽呀”一聲坐起身:“不行,得快回去了。時間不早了。”
宋楚跟著她跳下來,抬頭看一眼天色,雖然諸多不愿,時間卻也真的不早了。撣了撣白末肩頭的桃花瓣,再次叮囑:“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
白末“嗯”了一聲,又抬頭問他:“什么話?”
宋楚作勢要敲她的頭,終了還是揉了揉:“到聽風居的墻圍上等我。”
白末瞪他,好像在說,你有病吧。捋順頭上簡單盤起的青絲,一本正經的告戒:“宋楚,以后若再動我的頭,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啊。”誠然白末這句‘不客氣’當真也只是說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