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好似人人都在算計,女人算計男人,而男人何嘗沒在想辦法算計女人,春宵對女人重要,對那一身傲骨之人則不屑一顧。
輕車熟路一路小跑,待輕手輕腳打開相府下人用的小門后,一道黑影迅速竄向后院那清冷漆黑更鄰里不靠的獨院。
“兩日后,你必須規(guī)規(guī)矩矩的嫁入暮家!”黑暗中突來的一句話,讓梅心菲收回了正要推開院門的手,秀眉微鎖,轉(zhuǎn)瞬平展開來,嫣然輕笑,看向身后站在亮起燈火之處的那個男人。
現(xiàn)在可沒時間懊自己的粗心大意,打發(fā)走眼前這尊大神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您老還沒歇呢?是在擔(dān)心什么嗎?兩日而已,很快就到了噢,您老就把心安安穩(wěn)穩(wěn)的放肚子里吧!”嬌俏嘻笑之語,換來梅立仁一聲短嘆。
朝堂之上,他是叱咤風(fēng)云的國舅丞相;府門之中,他是高高在上威嚴(yán)的一家之長。權(quán)利,人事,進(jìn)與退之間,他無不游刃有余,唯獨對眼前這個女兒,本是乖巧恬靜的孩子,好似乾坤逆轉(zhuǎn)般,讓他越來越陌生,到底從何時起,父女間本就隔的紗障變成了沙墻,本來還被他牽扯在手中的線已徹底斷裂。
“呵呵,我又讓您老無語了?”親切的笑意,撒嬌般熱絡(luò)的語氣,真是父女親情,可是,他們自己最為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有幾分親,又有幾分情。
“為父的話,你可記下?”梅立仁的語氣,讓人聽起來很無奈。
“您老人家不問女兒大晚上的又去跟哪個男人鬼混,只為叮囑這事而來。您老人家的話,心菲當(dāng)然記下,不但記在腦中,更印在了心里。不早了,這外頭可涼著呢,您啊快回房休息吧,玩的太瘋,我也累了呢!”
“站住!”
一聲重喝,梅心菲再次含笑轉(zhuǎn)身,恭候梅立仁的訓(xùn)話。
“為父不知你因何變了脾性,成了如今?如今這般不知羞臊之人,有一點,你給我記住了,哪怕是死的那天也得印死在心里,你是梅家的女兒,就該知道自己的本份,否則?”
“否則,要我們這些女兒何用?真是的,您老人家就不能說的含蓄點,這也太直白露骨了。沒錯啊,我是變了,變的如您所說,不修女德,不知羞恥,就喜歡到處招蜂引蝶的。”即便此時光線不明,梅立仁也能想像得到,對面的女兒是何樣的眉飛色舞,那種不以為意,悠閑自得的表情他早就領(lǐng)教過了,簡直就是無藥可救。
對于梅立仁又起的嘆息,梅心菲嘴角輕揚,繼續(xù)著她的驚人之論,“反正啊我都要嫁了,又是嫁給你們稱之為冷面惡將的暮遲駿,我不痛快的玩,痛快的瘋,那其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一入將門深似海,那可不是在我們梅府,有您老人家寵著護(hù)著,一切隨我心意,那個金絲籠未必好住呢!您說,我說的在理吧!”
梅心菲的那句寵著護(hù)著,不但把梅立仁捧了起來,更親自給梅大丞相修了個又寬又厚實的石梯子,供其上下往返,梅立仁說話的語氣隨之有了慈愛之意。
“唉,心菲,爹知道你心里定然怪爹把你許給了暮家,爹何嘗真想如此啊,圣意難違,即便那是先皇做的媒,爹也不能違抗,否則,我們梅府上上下下幾百口子,會一并被治罪的,你打小心地純良,怎會忍心看到親人遭受那般大難。你娘親離世的早,爹忙于朝事,又得顧著咱們這個大家,對于你,爹確有不周之處啊。可是,心菲啊,別怪爹說你,一個女兒家,更是名門千金,你就那般不在意自己的名節(jié)嗎,你那般胡為氣到爹爹是小,毀了自己為大啊。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咱們相府雖是家大業(yè)大,可那些想看我們笑話的人更是大有人在。世間人心太可怕,人言更是能毀了你,你的那些事萬一傳進(jìn)了暮府,尤其傳到暮遲駿那尊惡神耳中,我的女兒啊,你以后的日子要如何過。嫁出去的女人,那就是潑出去的水,爹就是想護(hù)著你,都沒有說話的余地、力度!”
好一番語重心腸,好一番真情良言,聽得梅心菲低頭不語,至于心中是笑、是怒、是不屑、是無所謂的似夜風(fēng)撫過,那自不必言明。
“還有兩日,替你自己考慮,也為爹跟整個家想想,你就安安份份的呆在府中,等到出閣的那一天。心菲啊,常在河邊走,怎會不濕鞋。不要等到事情被別有用心的人捅到了暮家人的耳朵里,到時候,你只能打牙往肚子里咽。爹說的這些話,你可聽進(jìn)心里了?心菲!”
“聽進(jìn)了,字句不差,全進(jìn)肚子里了。您就放心吧,這最后的兩天,我哪也不去,為表誠意,我就緊閉院門,寸步不離我的小院,您讓丫頭把飯送進(jìn)來就好!”
“嗯,你能這般聽話,爹甚心慰,好了,不早了,快回去歇著吧!”
“好啊,您慢走。”話落,突然想起了什么,嬌媚的笑聲又至,而梅相爺仍站于原地未動分毫。
“兩日后的出閣,您老人家要給我?guī)讉€陪嫁丫頭?”
莫明其妙問的這句話,梅相爺?shù)交氐暮敛华q豫,梅家可是皇城中的名門旺族,梅家女兒的嫁妝自然少不了,而做為嫁妝的一部分,便是陪嫁的丫頭。
“十個?”
“不夠?那明日讓德全再挑選幾個伶俐的!”
“不,我不是嫌少,而是,一個不要?”
“一個不要?”這次輪到梅相爺大呼小叫起來,腳步也隨之向前挪動出數(shù)步。
梅心菲笑意未減未加,對于梅立仁的反應(yīng)早在預(yù)料當(dāng)中,陪嫁的丫頭可不單單過去服侍她,最重要的好不容易有如此正大光明入住暮府的理由,梅立仁這只老狐貍怎會放過。她雖入不得宮,上不得朝,對于梅立仁與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將軍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平日府里人言語間也會透露出三分,再來,時常明里暗里出府,街上的閑言碎語可有好些在偷偷議論這兩位燕澤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