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都要分班考了，沁瀅還是不敢親自去問一問牧文具體的中考成績，畢業以后何去何從，無從知曉。

只記得易本說：“他這個分數，怕是連新中都進不了吧。”

沁瀅緊緊縮成一團，不愿去想。

最后的最后，每個人都有了一個不錯的結果。舒婷憑著裸考進了復旦附中，易本沒到分數線但還好提前簽約了市北，張銘軒和梁騰也進了市北。南宮堯呢？不記得了，反正預錄取的吧。喬娜也非常好運地進了控江，沁瀅自己也考了最高分，和蕭神一起進交中。只可惜，只可惜……

她獨自咽下了太多秘密，就像流散的月光與垃圾，為了向那些過去有一個交代，為了讓自己不再那么自責，她必須抱頭鼠竄在所有的夢里。

要不是因為我，也不至于毀你至今。

沁瀅狠心不去回想。少有地打開蕭神的qq聊天框：“分班考你報哪兩個志愿。”

“哈？你問這個干嘛？”蕭神還是一如既往地警惕。

明明是我想和你進一個班級，結果卻成了我要搶你的名額似的，為什么總要這樣無情？沁瀅無奈地搖搖頭：“我就問問，想進一個班以后有個照應吧。”

“噢，我填了致遠英才班和卓越理科班。”

沁瀅差點沒把鼠標掉地上，這目標也太高了。好吧，也許對于蕭神而言是挺穩的，不過對于沁瀅而言，進不進真的要看分班考的運氣了。她這樣專注于應付中考的學生，面對這種考試幾乎沒有優勢。沁瀅只能默默祈禱，求上蒼給一次奇跡。

然而上天公平，講究道德報應。分班考那天沁瀅突然40度高燒不退。那天早上出門前，沁瀅頓時覺得自己要遭天譴了。來吧，還來的是躲不掉的，何況是上天的懲罰。

拖著滾燙的身軀，沁瀅跌跌撞撞地走進學校，不遠處的前方，竟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似曾相識的背影，略有相似的身高……難道是？

沁瀅竭力控制住身體的平衡，沖上前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而轉過來的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沒有看見預料中會有的深藍色瞳仁。

“同學？你有事嗎？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陌生的人發出陌生的聲音。沁瀅愣在原地，手足無措。

不是你……我早該知道……怎么可能是你呢。沁瀅難過地低下頭，淚眼閃爍。最怕的是，在新的校園里，我以為我看見你了，走上前去，卻看見一張陌生的臉，才猛然想起，我們已經不在一個學校了。

扶著墻進考場，還險些由于走錯考場而遲到。那是一場長達四個小時的分班考，囊括了所有的科目。明明是早晨和上午的黃金時間，沁瀅卻越發覺得體力不支，眼前一片亮暗交錯。寫完第一部分的語文卷就已幾近失明，后面的題目勉強讀完，卻像是看不懂那些漢語言文字和數學符號似的，眼睛看過去，腦子怎么也跟不上。

不能放棄！不能放棄啊！蕭云凡一定會進特色班的，你要是現在放棄了，就是拿自己后面三年的夢想開玩笑啊！你不想和蕭神做同學嗎，你不想再做一次同桌嗎……

然而盡管如此努力，最后鈴聲響起，后四張卷子總共填上的題不超過十道。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考場里的同學陸續走掉，沁瀅無力起身，只能癱軟地趴在桌上。淚水洶涌而來，勢不可擋。悲傷的，絕望的，后悔的情緒全都鉆了出來，忍都忍不住，沁瀅哭出聲來。

正在整理答題卷的監考老師詫異地望著她：“同學，你沒事吧？需要什么幫助嗎？”

搞笑，你能怎么幫助我呢？改天把卷子給我重新答一遍？還是幫助我做一些類似于自盡的極端事件？沁瀅只覺得深深絕望，哭得更兇了。

我對不起牧文，我也對不起我自己。這樣是不是可以扯平了？我知道我做過很多錯事，我也自認不是什么好人，可我還是想乞求往后，別再遭天打雷劈，可以嗎？

仿佛能看見云端上帝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