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你們快去看，中考分已經出來了！”

“我這卡死了還不能查。”

沁瀅還在外面補課，就感覺到包里的手機不停地震，偷偷掏出來瞄一眼，發現班群里已經聊開了。噢，今晚六點查中考分嗎？

到家已經七點了，網絡沒那么癱瘓，屏住呼吸打開網頁，手抖抖地輸入中考報名號。蘇媽媽在旁邊斜眼看：“都是預錄取的人了，緊張啥？你又不可能到不了控分線。”

“不行不行，這一刻是神圣的。”沁瀅最后一次核對報名號和驗證碼，點下確認鍵。

界面瞬間展開，掐指一算，加體育607.5。

“這分數算高還是算低？”“不知道啊？沁瀅你覺得呢？”父母自顧自就討論起來，沁瀅一攤手：“我也不知道啊，應該算考砸了吧，數學最后一題都錯了，只有147哎。”“唉，真可惜，一定是預錄取放松了！”“沁瀅你高中要努力翻身啊……”

然后班主任一個電話打過來：“沁瀅你是第一哎，全年級就你一個過600的……”啪啪打臉。沁瀅一句話都沒說，班群里瞬間就都知道了：“哇沁瀅這么高！”“學霸呀！”“我聽一個市北的人說，閘北區最高分在我們學校，一定是沁瀅了！”……

考得好確實挺開心，不過眼下沁瀅還是更關注某些人的分數。她點開牧文的小窗，想問問考得怎樣，可還是沒敢發出去。也許對方考砸了呢，也許對方還沒查分？不然應該會主動來找我才是啊……

她最終點開了易本的小窗：“考得怎樣？”“還好提前簽約了，不然我連市北都進不了。”

“那……你知道牧文考得怎樣么？”沁瀅怯怯地問，一按下發送鍵又后悔了。問易本有什么用，都是自己查自己分數的，易本怎么會知道牧文考得咋樣。

“我怎么會知道他考多少？”意料之中的回答，“搞笑，你想知道你自己去問好了。”

“我……我怕他沒考好，”沁瀅決定實話實說，“畢竟他沒有簽約，為了我才去搏一把中考，如果結果不是他想得那樣，我怕他接受不了，我也會很內疚的。”

良久沒有回復。

沁瀅正準備把手機放在一旁，屏幕忽然亮了：“我懂，我盡力幫你去打聽一下吧。”“謝謝你。”“你啊，和我說什么謝謝。”

果然，是沁瀅一直在對著易本撒嬌任性，不過是仗著他喜歡她，好可恥呢。梁騰的事還沒完全解決，又給他添麻煩了。

當天晚上就收到了易本的回復：“你別去問他了，他連市北的分數線都沒到。”

“什么？他多少？”

“你別問了。”

“不，我想知道！他多少？”

“好像五百二十多……”

手機消息提醒輕輕一振動，仿佛沙子落地的聲音，卻又想是打雷。沁瀅的腦袋里嗡嗡作響，一種像是從每個細胞里滲出來的疲憊正在沿著她的血管流淌，她真想坐下去好好休息一下。

落幕了，終于落幕了。

屏幕那頭的易本見她那么久沒回消息，似乎是發現了什么異常：“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沁瀅抓起手機抖抖地回復，“有點惋惜罷了。”

何止是“有點”。

沁瀅又想起牧文的父母是怎樣努力才讓他能在上海中考的，再也支撐不住，腳一軟跪坐下去。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一腔孤勇，對不起。

窗外夜幕低沉，大雨瓢潑，沁瀅沖出家門，圍著居民樓瘋狂奔跑。渾身濕透，汗水雨水淚水混雜，沁瀅抬頭望向牧文家的窗口，玻璃緊閉。你開窗看看我啊，你倒是給我一個解釋啊。你是逼著我在日后忘掉你嗎？

不知道跑了幾圈，跌坐在地上，沁瀅忽然想起張信哲的一首老歌里，有這么一段傷感的旁白。

“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戀情人嗎？”“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真的就是他嗎？還有可能嗎？”

“這是命運的寬容，還是另一次不懷好意的玩笑？”

抱歉，遇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