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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亡命調和與離火初燃

逃!

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靈魂深處!陸衍根本不敢回頭,身后那翻江倒海般的寒潭咆哮和那冰冷粘稠、如同毒蛇信子般鎖定著他的恐怖意念,是催命的符咒!

肺像破風箱一樣拉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烈的腥氣和喉嚨里的血腥味,每一次呼氣都噴出大團的白霧。后背撞擊石壁的劇痛還在骨頭縫里鉆,左臂更是徹底失去了知覺,從肩膀到指尖一片刺骨的麻木和烏青,那被蝕靈寒氣侵蝕的地方,皮膚下仿佛有無數冰冷的蛆蟲在蠕動、啃噬!右手里死死攥著的那團溫潤粘稠的地脈石乳,成了他此刻唯一能感覺到的“熱源”,也是唯一的希望。

他像一頭被狼群追瘋了的野鹿,在崎嶇冰冷的后山亂石林中跌跌撞撞。腳下打滑,碎石硌得破草鞋里的腳生疼,好幾次差點栽倒,全靠一股子不想被拖回那墨黑潭水的狠勁硬撐著爬起來。懷里的青銅殘片緊貼著心口,冰涼一片,之前強行催動“防火墻”的消耗讓它此刻顯得格外沉寂。

不能停!那鬼東西的意念還在!雖然被距離削弱,但那陰冷的窺視感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黏在背后!

他記得來時路上,在離寒潭不算太遠的一處背風陡崖下,有個被亂石半掩的淺洞,勉強能容身。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暫時避開追索的喘息之地。

七拐八繞,憑著記憶和對危險的直覺,他終于看到了那個被枯藤和積雪覆蓋了大半的洞口。洞口很小,僅容一人勉強擠入。陸衍幾乎是撲過去的,手腳并用扒開積雪枯藤,像條泥鰍一樣猛地鉆了進去!

洞內狹窄逼仄,冰冷潮濕,彌漫著一股土腥和苔蘚腐爛的味道。但至少,暫時隔絕了外面嗚咽的寒風和……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意念。他背靠著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眼前陣陣發黑。

安全了…暫時。

但這念頭只持續了一瞬。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臂。整條手臂已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皮膚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霜,觸手冰冷刺骨,完全失去了知覺。而在那青黑色的皮膚下,隱隱能看到極其微弱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墨色絲線!蝕靈的寒氣,正在瘋狂侵蝕他的血肉和經脈!劇痛被麻木掩蓋,但這更可怕!

再看右手。那團從寒潭底摳出來的地脈石乳,依舊散發著溫潤的土黃色微光和濃郁的石頭腥氣。它粘稠如凝固的油脂,約莫雞蛋大小,入手沉甸甸的,蘊含著驚人的純陽厚重能量。但現在,這能量狂暴而混亂,在他手中微微震顫,仿佛隨時要炸開。

時間!他必須和時間賽跑!必須在左臂徹底廢掉、石乳能量失控前,完成初步的調和與壓制!

他顧不上洞外的危險和身體的劇痛,立刻將全部心神沉入懷中的青銅殘片。

嗡……

殘片似乎感應到他的絕境,傳來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回應,不再冰涼,而是帶著一種溫熱的搏動。意識再次被拔高,“代碼視角”艱難開啟!劇烈的頭痛如同無數鋼針在腦髓里攪動,但他死死咬住牙關,無視一切干擾。

目標:

壓制左臂蝕靈寒氣!延緩侵蝕,保住這條胳膊!

初步調和地脈石乳!利用星紋草汁液,將其狂暴的純陽能量梳理、穩定,為后續繪制“離火鎮封符”做準備!

他首先“內視”左臂。在“代碼視角”下,左臂的靈樞光路被大片的、粘稠蠕動的墨綠色污穢能量覆蓋、堵塞、侵蝕!如同被潑了強酸,正在飛速地朽壞!寒氣是表象,蝕靈能量的侵蝕才是本質!

接著,他“看向”右手的地脈石乳。那是一團極其濃郁、厚重、但此刻如同沸騰熔巖般的土黃色能量!狂暴、灼熱、充滿了大地孕育的生機,卻也帶著原始的破壞力。正是蝕靈寒氣的克星!

最后,他意念溝通懷中那幾片蔫蔫的星紋草葉。在“視角”下,它們散發著純凈、堅韌、帶著強烈調和與穩固特性的銀白色光芒。

推演!調和!

他以意念為引,強行抽取出一縷星紋草葉蘊含的銀白能量。這過程如同從干涸的井里汲水,極其艱難,精神力飛速流逝。那縷纖細的銀白光芒,如同最靈巧的繡花針,小心翼翼地刺入狂暴的土黃色石乳能量團中。

銀光入體,如同滾油滴入沸水!石乳能量瞬間劇烈翻騰!但星紋草那強大的調和與穩固特性開始顯現!銀白光芒如同堅韌的絲線,在狂暴的土黃能量中艱難穿梭、纏繞,試圖將其混亂的能量流梳理、約束。

同時,陸衍分出一部分意念,引導著一絲被星紋草初步梳理過、變得相對溫和一些的土黃石乳能量,如同涓涓細流,緩緩注入被墨綠色蝕靈寒氣侵蝕的左臂靈樞光路!

滋啦——!

仿佛燒紅的烙鐵按在冰面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從左臂深處猛地炸開!那麻木感瞬間被撕裂,取而代之的是冰火兩重天的極致酷刑!蝕靈寒氣的陰毒冰冷與石乳能量的純陽灼熱,在狹窄的靈樞通道內瘋狂對沖、湮滅!

“呃啊——!”陸衍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嘶吼!整個人劇烈地痙攣起來,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混合著血水(嘴角又咬破了)滾滾而下!左臂的皮膚下,青黑色與土黃色光芒瘋狂閃爍、交織、搏殺!皮肉如同波浪般起伏,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殊死搏斗!

太慢了!這樣一絲絲引導,還沒等驅散蝕靈寒氣,他的手臂和僅存的精神力就要先崩潰了!

賭一把!

陸衍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猛地將右手那團混合了星紋草銀白能量的石乳,狠狠按在了左臂那青黑色最濃郁、蝕靈侵蝕最嚴重的肘關節處!

同時,他意念如同開閘的洪水,不再小心翼翼地引導,而是通過青銅殘片,將自身殘存的所有精神力,連同殘片本身的力量,瘋狂地注入星紋草與石乳的混合能量中,引導它們如同決堤的洪流,狠狠沖向左臂的蝕靈污染區!

轟——!

意識深處仿佛響起無聲的爆炸!左臂瞬間變成了慘烈的戰場!

狂暴卻已被星紋草初步調和的石乳能量,混合著堅韌的銀白光芒,化作一股土黃色的、帶著絲絲銀紋的能量洪流,狠狠撞上了盤踞在靈樞光路上的墨綠色蝕靈污穢!

碰撞!湮滅!嘶吼!

蝕靈寒氣發出無聲的尖嘯,墨綠色能量瘋狂反撲、腐蝕、凍結!石乳洪流則帶著大地的厚重與純陽的灼熱,咆哮著沖刷、焚化、驅散!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陸衍感覺自己的左臂像是被投入了煉鋼爐,又像是被萬載寒冰凍裂!每一寸血肉、每一條經脈都在哀鳴、在崩解、又在兩股能量的對沖下強行粘合!他死死咬住下唇,鮮血染紅了牙齒,喉嚨里發出野獸瀕死般的嗬嗬聲,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意識在崩潰的邊緣反復拉扯。

青銅殘片變得滾燙,表面的蝕刻紋路仿佛活了過來,散發著微弱的幽藍光芒,拼命地維系著陸衍那即將潰散的精神,并竭力引導著那狂暴的能量洪流,避免它們徹底失控,將陸衍的左臂連同小半個身體都炸成碎片!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左臂那冰火煉獄般的劇痛,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一種深入骨髓的、混合著灼燒和凍傷的麻木鈍痛。皮膚上的青黑色消退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斑駁的暗沉印記,如同丑陋的胎記。皮膚下蠕動的墨色絲線也黯淡、消散了許多。

而那股沖入左臂的土黃帶銀紋的能量洪流,在強行沖刷掉大部分蝕靈污穢后,也消耗殆盡,只留下一點微弱卻異常精純、溫和的暖流,如同疲憊的士兵,緩緩流淌在受損的靈樞光路中,艱難地修復著千瘡百孔的通道。

陸衍癱倒在冰冷的石洞里,像一灘爛泥。渾身被冷汗浸透,臉色慘白如紙,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左臂雖然保住了,但依舊麻木刺痛,暫時動彈不得。精神力徹底枯竭,頭痛欲裂,眼前金星亂舞,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他成功了!

他掙扎著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那團地脈石乳已經變了模樣。原本狂暴的土黃色光芒變得內斂而溫潤,如同上好的黃玉。粘稠的膏體表面,流淌著一層細密的、如同星輝般的銀白色紋路——那是星紋草調和后的印記!狂暴的能量被初步梳理、穩定下來,散發出的不再是刺鼻的腥氣,而是一種混合了巖石厚重與草木清冽的奇異氣息。

調和成功!

這團溫潤如玉、流淌星紋的“星紋石乳膏”,就是繪制“離火鎮封符”的根基!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疲憊和虛脫感瞬間淹沒了陸衍。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眼皮沉重得如同山岳。洞外,風雪似乎更大了,嗚咽的風聲如同鬼哭。

寒潭那邊的恐怖意念似乎終于被距離和山勢阻隔,消失不見。但陸衍知道,危險遠未結束。左臂的侵蝕只是被暫時壓制,遠未根除。體內的傷勢和精神透支嚴重。更重要的是,寒潭的驚天異變,絕不可能悄無聲息!

他強撐著最后一絲清明,將那塊來之不易的“星紋石乳膏”小心地用破布包好,和剩下的星紋草葉一起,緊緊捂在懷里。如同守財奴抱著最后的珍寶。

然后,他再也支撐不住,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墜入了無邊的黑暗。在徹底昏迷前,他仿佛聽到洞外遠處,隱隱傳來幾聲模糊的呼喝和……雜亂的腳步聲?

是誰?

這個念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泛起一絲微弱的漣漪,便徹底沉沒。

冰冷的石洞里,只剩下他粗重而微弱的呼吸,以及洞外風雪凄厲的嗚咽。他像一具破敗的軀殼,蜷縮在黑暗里,懷抱著唯一的希望與溫暖,等待著未知的命運,或是…更深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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