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親友走動，安堯領著媳婦和新添的千金上門，我按習俗給了個大紅包和一雙新碗筷，碗里壓著紅糖，意思大概是“飯碗”不愁甜甜蜜蜜。

晚上用完飯他媳婦帶孩子和環(huán)馨說話，我同安堯四處串門，討喜果子、喝杯熱茶，熱鬧得很。在枝霓那里因她未出閣還和父母住，安堯一去她就躲開了，我呆著沒趣也走了。

枝霓最近心情不好，之前的負心漢最近娶了女人，據(jù)說兩人日子過得真是蜜里調(diào)油，負心漢成了癡情郎，對那女人噓寒問暖關懷入微。枝霓很是傷情。

尋歡若是沒死在我手里，現(xiàn)下也對齊家的如此吧。幸好，他埋骨深山，而我有了白橦。

嘆了口氣。

“感慨什么？”安堯是細心的人。

“我如今看上一個人。”

“哦？誰？”

“西陸白家的大公子。”

白家他知道，細節(jié)卻不清楚。

我看著蒙蒙亮的夜空，“他同尋歡太像了。初時我不覺得，越相處越覺得像。就是太像了，我才覺得害怕。”

沉默了會，又和他說：“白橦從前提親我沒答應，現(xiàn)在事情明了了，他遲遲不再提婚事，我怕……怕他只是對我好，沒打算和我白頭偕老。”我問他：“你說男人會只對一個女人好，而不想娶她嗎？”

安堯搖搖頭，“婚姻是大事，白家家大業(yè)大沒那么好說定。你不要急。”

我笑了：“我急什么？”一大把年紀，不差這幾年幾個月的時間，“就是白橦不想娶我，也不過又是一段風流往事，我這一生多這一段亦無妨。”

安堯不知道想到什么，很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和安堯往回走，手里拎著放慢喜果子的竹籃，忽然地頭頂一陣刺痛，身子一歪，竹籃掉在地上。頭疼是十幾年的老毛病了。

尋歡修書請我做客，我很客氣沒有擺臉色，連續(xù)幾天故地重游，把薄薄幾兩回憶重溫，大抵是我即將成婚他忽然不愿意要把我搶回來。可惜一花一草一山一水在我眼里，除卻憶起從前種種難過之事再無可念。只是最后尋歡摟住我說這十幾年是他錯了時，心里一動，哭得昏天黑地，末了嘆一聲：“晚了。”

醒來已經(jīng)天黑，安堯他們回去了，樂奴神色復雜地看我，竟好心囑咐了句“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