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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呼嚕

夜半寒冬,幾乎所有的生物都因為難以承受這份冰封之苦而停止了躁動,就算是最擅長熬夜的猛人也已早早入睡,也許他們始終難以悖逆身為日行動物的生物鐘。平日里人們穿梭來往的樓道走廊、原本應該洗涮繁忙的公共水房,現如今都已變得空空蕩蕩。此刻,孤單綻放的燈光不知還要為誰點亮,白熾之下更顯凄涼。黑暗盡頭的樓門不知還在為誰開敞,楣扉之后徒添悲愴。冬宵有別于夏夜,夜半時分不會有數不清的蛙鼠蟬蟲亢奮高唱。此刻的所有的生物似乎都在認真地履行著冬眠的態度,也許唯有最擅長尖叫的穿堂風,仍有殘存的余力將窗縫撕扯地嗡嗡作響。

2012年的12月,北京城即將迎來數九寒天,盡管呼嘯的寒風已將冬日的氣溫吹得越發低迷,然而333卻有如一個溫暖的家,將這些熟睡的孩子緊緊的擁入自己懷里,讓他們不受冰凍之寒,免遭狂風之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夜已安靜,這里多溫暖!

快快安睡,輕輕搖著寶貝!

幸福快樂,睡醒全給你!

333的搖籃之中,舍友們微弱而有節奏的喘息暗示著他們已經安然入睡。微微上挑的嘴角,則揭示著眾人在夢鄉中的安逸與愜意。此情此景不由地讓人們感嘆世間萬物的守恒定律,冬季在釀成冰天雪地來挑戰人類體能極限的同時,也造就了比其它三季更能令人癡迷的溫暖被窩,讓人們舒適安居。被窩看上去只有那么一點點,但是這個不足兩平米的狹小空間,卻是最能令人忘卻煩惱、驅散憂傷的地方。

我們為何要對這個度過黑夜的地方,報以如此強烈的癡迷,且從未感到絲毫的恐懼呢?

因為這里總有家一般溫馨!

每每回到這里,寂寞冰冷的身軀總能忘卻孤單。

唯有回到這里,被擰皺被傷透的內心才會有勇氣去哭泣。

是啊!

這里可以容納我們的無限想象,任思緒飄蕩。

這里也可以裝下我們所有的秘密,不必躲藏。

對啊!

這里就是我們的避風港!

就算眼角的淚水忍不住流淌,在這里也總能找到一塊布角,為你擦干,為你遮擋。

就算滿肚子都是心酸委屈,這里也始終是你的傾訴對象,為你打開心窗,為你撫平悲傷。

就算全世界都在嫌棄排擠你,這里也永遠都是屬于你的地方,讓你放松,不必緊張。

其實,人類的欲望并不是一味地貪欲,一個簡單的棲息地便足以使他們滿足。

也許,我們以不懈的努力所不斷追尋的,只是這樣一個可以寄托心靈的小小地方。

這便是被窩的魔力!

在這里既不會讓你逡巡不安,也不會使你過度亢奮。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剛剛好,剛剛好的狀態,剛剛好的舒適感……,這大概就是幸福的感覺!

所謂幸福,往往最能令人如癡如醉。這種感覺,恰恰最會使人無法忘懷。深陷其中的我們,似乎永遠不想自拔。如果可能,請允許我們永遠這樣幸福下去。請不要對這幸福設定期限,我們所憧憬的只不過是綿綿無期!

沉迷與沉淪的同時,身體似乎仍舊保留著一個清晰的殘存意識,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強烈訴求著要將這種狀態持續!持續!再持續!就算是天亮了,亦或是鬧鐘響了,也請一定要置之不理,因為我們一旦貼上這張床就再也不想分離,哪怕一分一秒一個縫隙,我們只想舒舒服服、暖暖乎乎地在這個被窩里享受到底!

隨著時間的延續,每位舍友都逐漸進入一種無意識的愉快狀態,即深度睡眠。在這個被稱之為‘黃金睡眠’的階段,人們的心跳開始變得緩慢,對外界的刺激也不再那么敏感,全身的肌肉也會變得松軟,這無疑是身體開始進行極致享受的體現。據說,此時的大腦會將思維活動基本暫停,開始著力于消除白天所積累的疲勞。雖然人類體內的變化大致都是如此,但是外在的表現會依據每人的個體差別而有所不同,如睡姿、蓋被子的方式等等。然而,不論相同或是不同,這都是舍友們正在安享極樂的幸福表象。深度睡眠中的他們,對這亦真亦假、虛虛實實的美感已經分辨不出哪里才是現實、哪里才是夢境。

‘哼……’

突然,漆黑的333之中傳來一聲巨響,聲音縈繞在宿舍的各個角落久久不能消退。

‘哈......’

隨著這個粗獷的吐息聲,原本已經安眠的舍友們開始變得躁動不安,呻吟的呻吟,翻身的翻身。一陣嘈雜過后,333又再度回歸了平靜,剛剛那個發出巨響的聲源也沒再有任何動靜。

難道是這頭怪獸就此沉默了?

千千萬萬個歷史教訓都在告訴我們,沉默并不等于認輸,沉默也并不等于被殆盡消磨,短暫的沉默只是為那更強一擊的蓄勢待發。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數秒的平靜過后,那個被認定為已經休眠的猛獸終于再次蠢蠢欲動,于是便迎來了更為震撼的一響。在高頻與高音的雙重洗禮之下,舍友們從深度睡眠跨過淺眠狀態,直接回歸清醒。每個人都直愣愣地睜著雙眼,在直愣愣地等待,等待著那間歇過后的新一輪高能沖擊。

果不其然,緊張的數秒之后,‘哼…哈…’再次響起,順著這個聲響舍友們找到了它的來源。

“哇靠!原來是野哥在搞鬼!”

大鵬在小聲叨念的同時,發現了頭對頭床位上的阿春正在拼力咳嗽,貌似是希望以制造噪聲的方式來打斷野哥的呼嚕。然而在野哥的呼嚕面前,任何聲響都不值一提,阿春就算是咳破喉嚨也無濟于事。而睡在與自己床位相平行位置的雷子則正在翻身,似乎是企圖換個更舒服的姿勢來抵抗野哥的呼嚕,使自己再次進入夢鄉。然而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并沒有這種姿勢。就這樣,三個大男人在野哥的奏鳴聲中只好無奈地躺著,有人數著綿羊施行自我催眠,也有人揪起棉被的一角堵自己的耳朵,但這一切都是徒勞。這些不眠之人在這嚎叫聲中經過了一段慘痛的掙扎,才發現自己所能做的僅僅是仔細地觀察,觀察333宿舍慢慢轉暗為明的漸變過程。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習慣了野哥的鼾聲,或許是身體實在熬不住這困頓了,期盼已久的人們終于如愿入睡。但似乎又沒過多久,耳道中傳來的一陣陣鐵床晃動的聲響再一次將這些可憐人從夢鄉之中驅逐出境。

這一次率先察覺異響來源的人是雷子,因為晃動鐵床的罪人和打呼嚕的猛者是同一位,即睡在雷子頭對頭床位的野哥。野哥在床上翻來覆去,壓得床板吱吱作響,在木質與鐵器的雙重音效之下,雷子頓時覺醒。在極短的時間內,經過兩次夢境空間與現實世界的往返徘徊,雷子已然睡意全無,他望著明亮的窗外,對于入眠的期冀只好全然放棄。大鵬和阿春雖然仗著距離優勢而未被吵醒,但是睡眠質量卻也相應減損。隨著噪聲的持續,他們手腳上的小動作越來越多,膚質析出的油水也越來越密。終于,大鵬這邊也開始發出無意識的人體聲響,即大口大口地吹著氣,其音量絕對可與野哥的鼾聲堪比。二重奏演變成了三重奏,使得淺眠中的阿春愈發煩躁,并本能地做出了反抗,即低聲呻吟。然而呻吟中的哼唧卻并未對基友二人組的交響樂形成終止之勢,于是便引發了阿春更為強烈的本能反應,也是更為強烈的拒絕舉動。阿春突然以極快的語速大聲念出一段極為模糊的囈語,最后以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做結尾。這個持續了將近五秒的叫喊聲,對于雷子、野哥和大鵬來說就像是身邊突然炸響了個雷。爆裂聲中,全員慌忙起身坐立,不約而同地將驚愕的目光投向了阿春。不知阿春是被自己的尖叫聲吵醒了,還是感知到了有人正在窺探自己,匆慌之間便滾爬了起來,起身之后便是舍友們的四目相對。然而舍友們還未來得及進行清晨的寒暄,與目光焦點相反的方向便‘砰’的一下,傳來了破門而入的聲音。

“發生什么事了!”全身上下只穿了個內褲的大王慌慌張張地沖進333宿舍后,一邊詢問著一邊巡視著四周,察看著每位舍友的狀況。

“要是你不撞門進來嚇唬人,我們就什么事都沒有!”大鵬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捂著難以平復的胸口“這大清早的被連續嚇著兩次!”

“我在對門宿舍睡得正香呢,突然聽見咱屋有人慘叫,于是就趕緊跑過來看看怎回事。我這是關心你們!”

“剛才的那一嗓子是阿春在說夢話呢!”困得已經睜不開眼的雷子一邊蜷縮進被子,一邊向大王解釋,

“真的假的!阿春,我跟你一屋住的時候也沒發現你有這能耐啊!別屋宿舍的人聽見你的叫喊之后,估計已經有人報警了!”

“我媽說我小時睡覺的時候被嚇著過,夜里睡覺經常大喊大叫。”

“阿春的這次吶喊是有淵源的!”目擊了一切的雷子直性子發作,迫不及待的想要道出真相,“本來阿春睡得挺老實的,野哥不好好睡覺,沒事總翻身打滾,弄得床嘎吱嘎吱響,把阿春給刺激著了,于是就嚷了。”

“野哥你不好好睡覺,瞎在床上打滾干啥!”

“我在躺著睡不著啊!但是又沒到起床的時間,可不就翻翻身嘛!”

“睡不著你倒是起床啊!瞎翻騰什么勁兒!也不知道你是折騰床呢,還是折騰我們!”

野哥與舍友們展開了激烈的質問與反質問。

“大家先等等,咱們先別跟野哥糾纏了,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雷子突如其來的打斷,有如要救野哥于水火一般。然而,雷子的嚴肅的審問卻又讓野哥立刻意識到這件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同時也破滅了上一秒剛剛萌生的那十萬分的期待,“野哥,你昨晚的呼嚕是怎么回事?”

聽到雷子的問話,阿春也突然回過了神“對啊!不說我倒忘了!擾民的焦點全都跑我這兒來了,差點讓你這個罪魁禍首蒙混過關,我反倒成了吸引仇恨的眾矢之的了!知道昨天夜里你的呼嚕禍害了多少人嗎?”

“昨天我打呼嚕了嗎?反正我沒聽見!你們口說無憑,別人說得話我都不信!”

“耍無賴是吧!自己打得呼嚕要是讓自己都能聽見,這呼嚕得是有多響啊!你還不如直接說就是不想讓我們睡覺呢!”

“我能作證!”在你爭我奪的糾紛之中,大王介入了阿春與野哥之間“昨天半夜我回來的時候,剛一走進咱們這層樓道就聽見了超大聲的呼嚕。哎!真的!當時整個樓道飄蕩的全都是打呼嚕聲,沒有別的!我本想順著呼嚕聲找找看到底是哪間宿舍里的大哥睡覺的時候吹喇叭,結果找著找著就摸到咱們屋來了。我進屋一看,當時野哥呼嚕打得正帶勁呢!”,大王在述說回憶的時候越說越帶感,于是不由自主地向野哥靠近了幾步“野哥得虧你住的是宿舍里側靠窗戶那邊,你要是睡在靠門的這一側,估計別的樓層都能聽見你的呼嚕了!”

“我昨天睡覺的時候做惡夢了!其實我自己也沒睡好!瞧你們一個個不依不饒的架勢!”面對幾雙惡狠狠的目光,野哥不敢再反抗,只好裝作委屈的樣子就地伏法。但是伏法歸伏法,給自己找個說法也是必須的。

“野哥不許撅嘴啊!”基友野每次感覺尷尬了不爽了,都是靠基友鵬來打個歡快的圓場,這次當然也不能例外“既然都沒睡好,那野哥今天晚上肯定會睡得特別老實,野哥是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到了晚上,野哥照例早早地上炕醞釀睡意,雷子剛把燈熄滅的一瞬間,便傳來了急促的喘息聲。微弱的喘息經過幾個回合之后,音質瞬間產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富有層次感的呼嚕聲陣陣響起。仍舊清醒的各位舍友經歷了昨晚之后,對于這個不討喜的聲音自然已經是格外熟悉,這便是被害者的敏感心理。雷子見狀便掏出了手機準備錄像,誓要做個完美地取證,待明日讓野哥好好看看自己打呼嚕的時候到底是個啥表情,好好聽聽自己的鼾聲到底是有多么難聽!這次必須要讓野哥無可辯駁!此時雷子的手機因為工作中的拍照需要,已經將短小簡單的按鍵版更新換代為大屏智能的觸控貨。

“大鵬快把你的手電打開,宿舍里太黑了,錄像不清楚。”

就這樣,雷子趴在野哥床架的直梯上搞錄像,大鵬則站在椅子上幫著打燈光。中途,阿春也參與了進來,阿春睡在與野哥相互平行的床位,這個位置發來的輔助光使得視頻畫面變得特別好。

“如果我視頻錄到一半野哥突然睜眼了,怎么辦?我這個姿勢特難拿,野哥只要推一把,我準得四仰朝天地摔下去!”

“放心吧!我跟野哥大學同宿住了四年,他睡覺的時候跟死豬差不多,從不起夜,就算是睜眼了,我也敢肯定他沒醒!”

“睜著眼睡覺也夠嚇我一壺的!”

收工后,雷、鵬、春迫不及待地驗收共同收獲的影視作品,面對手機屏幕中野哥打呼嚕時的丑相,興奮中的仨人幾乎就要哄堂大笑。然而,此次冒險行動的最大收獲卻并非是小視頻,舍友們發現,在野哥打呼嚕的時候,在他的鼻子上放一片紙巾,會對野哥的呼嚕產生些許的抑制作用。這個被抑制后的鼾聲則剛好在舍友們入眠所允許的噪聲強度范圍之內。

“野哥不會因為糊了這一張紙被憋死吧!”野哥的鼾聲雖然可惡,但阿春對于這種搞法還是心存擔憂。

對于阿春的質疑,另外兩人的回答則斬釘截鐵“不會的!咱們沒蓋著野哥的嘴,而且那張紙并沒有完全糊住野哥的鼻子,中間留著空隙呢!咱不是謀殺野哥,只是改變他呼出來的氣流而已!”

在理論層面尋得心安理得的舍友們終于收拾好心情準備入睡,然而被視作救命稻草的那張紙巾未經受住野哥的兩個翻身,便飄逝不見了。最終大家還是要在野哥高唱的不眠之歌里尋找入睡的機會。

然而,野哥是否會給予大家這樣的機會呢?

在野哥延綿不斷的鼾唱中終于出現了難得的中場休息,野哥有如窒息一般毫無呼吸,寂靜無比。然而這短暫的數十秒寂靜對于已是極度昏沉的各位而言,就好像是一種極為奢侈的福利,這已經足夠他們順利入眠了。殊不知,窒息的背后卻是一聲足以撼動整個333的轟鳴,這個聲音似乎可以摧枯拉朽,瞬間被吵醒的舍友們猶如正在重復著昨晚的悲劇。這一次,野哥同樣也受到了自己呼嚕的牽連。

原來睡夢中的人真的可以聽到自己的鼾聲!

野哥睡夢驚醒后便是惺忪狀態下的翻身,而翻身的過程中伴隨著野哥的磨牙聲和床板擠壓的嘎吱聲。一陣混響過后,野哥再次停止呼吸,333也隨之重歸平靜,平靜之后則又是野哥的轟鳴與翻身,此時此刻的333宿舍仿佛進入到了野哥所制造的無限循環。

寂靜中的人們是如此的迷茫!在這本該安睡的夜里,他們一個個都緊繃著神經,緊張之中的自己似乎已經隨著野哥一起變得窒息,只能在惴惴不安之中焦急地等待,等待著那個不知會在第幾秒鐘便突然爆裂的轟響來臨。

盡管如此迷茫,噪聲中的人們卻又是如此的清醒!他們清醒地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中,自己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入眠的。被反復折磨的雷子、大鵬和阿春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等待,等待著身體極度疲乏難耐,自動失去意識的那一刻。

野哥的循環時間過后,便是在床上連續翻滾的朦朧清晨。在夢境與現實之間不斷翻滾掙扎的少年,似乎是在以這種類似于滿地打滾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美夢之旅的意猶未盡。翻轉正酣,隨著意識逐漸清晰,野哥突然感覺到了濃郁的敵意。情急之下,大腦中的報警器迅速響起。恐懼中的自己就像是獵人眼里的盤中餐,危機中的野哥立刻起身尋找敵人的蹤跡,不料敵人根本毫未躲藏,更有鷹擊長空之勢。野哥巡視著其它三個床鋪上紛紛盤腿而坐的三位,目光交錯之間感受到了那惡狠狠的冰冷寒意,嚴肅的各位省略了相互之間的客套寒暄。在野哥看來,在床上打坐的舍友們惡狠狠地盯著自己,而且只字不提,這一切的一切猶如做法事一般。慌張與膽怯之間,野哥立刻明白了那憎惡的來源。

“昨晚睡覺的時候我又打呼嚕了!我知道錯了!求各位千萬別施法封印我!”

這一幕正好被清晨定例回333換衣服的大王碰見“且慢!各位大師待我回避一下再發動功力,萬萬不可傷及無辜啊!”

“野哥,昨晚你在我腦頂打呼嚕打得那叫一個山響!我連續兩晚沒睡好,現在腦仁都開始疼了!”距離野哥床位最近的雷子率先對野哥的劣行展開發言,并摸出手機準備展示證據“昨天你打呼嚕的時候,我們給你錄制了小視頻,我得讓你好好聽聽這呼嚕到底有多難聽!”

然而視頻中的呼嚕聲剛一響起,雷子便有如聽到緊箍咒一般捂住了腦袋,情急之下便趕緊把小視頻關閉了“算了!改天我發給你,你自己慢慢欣賞吧!我現在只要聽見你的呼嚕聲,腦袋就疼得不行!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只要回想起你的呼嚕聲我的頭就痛!”

“你昨天早上不是已經答應不打呼嚕了嘛!怎么騙人啊!”阿春的質問緊隨雷子之后。

“野哥這次我也幫不了你了!”面對這種狀況大鵬只好擺擺手、搖搖頭。

重壓之下,野哥知道這一次再拿做惡夢當托辭絕對不會輕易了事,于是便道出了真相“入秋之后,我吃肉吃得太多,弄得自己又變胖了。我總結過經驗,我的體重一旦超過二百斤,睡覺的時候就會打呼嚕。”野哥一邊說著一邊拍著自己富有彈性的大白肚子“從今天起,我沒事的時候就在宿舍里做俯臥撐,而且我和大鵬一起報名參加了宮師傅的羽毛球協會,有很多運動減肥的機會,只要我瘦下來就不打呼嚕了,你們多忍耐幾天,please!”

“不忍又能怎樣,我們也不能從你身上直接把肉割下來!”

“唉!真不知是野哥你太狡猾,還是我們太善良!”

從此以后,野哥打呼嚕便有了名正言順的借口,然而舍友們盡管再抱怨卻也不能多說什么,因為野哥確實在盡力履行著鍛煉減肥的承諾。對于舍友們的忍讓,野哥或多或少萌生了些愧疚心。于是乎,每天清晨的起床換裝時間,野哥都會定例問一句。

“昨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打呼嚕了嗎?”

野哥若是不問還好,然而問句一出口,隨后的答復便是五花八門。

“昨晚隔壁宿舍的人都找上門來啦!說咱們屋太吵了,影響人家睡覺。當時整個宿舍就只有你在出聲,你說你打呼嚕了嘛!”

“對啊!我看人家氣沖沖地進咱屋,就把趕緊把你的嘴給捂上了,生怕人家打你一頓呢!”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我發現野哥晚上睡覺時的那一套動作是有一定規則的。先是打呼嚕,這時候可能會夾雜著幾次放屁聲響。當野哥被自己的呼嚕吵醒的時候就開始磨牙,那個磨牙聲跟蹭玻璃似得直鉆人心。緊接著就是野哥的翻身打滾,翻身的同時還會伴隨著幾聲風騷的呻吟。”

“哇靠!野哥你的那幾套動作簡直就是無縫接軌啊!要是放在奧運會的體操比賽里,怎么也得是個99.99分!”

“我再補充一下!每個動作銜接的過程中,還會出現野哥吮吸哈喇子的聲音,可能是睡覺的時候口水流得太多了。”

對于這種損人加擠兌的嘲笑,野哥早已司空見慣,也從不還嘴爭辯。既然舍友們喜歡拿自己開玩笑,那就任憑他們去。此時的野哥之所以如此大度,只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還擊時間是在夜里,其它時刻的任何話語都是贅言。如同清晨的客氣程序,到了晚上,野哥入睡之前同樣也會和舍友們打聲招呼。

“darling!我要睡覺嘍!我只給你們五分鐘時間入睡,然后我就開始打呼嚕了!”

野哥的一聲得意之后,便是彌漫在整個333的極度恐懼,雖說是預留五分鐘的時間,然而野哥入睡有兩分鐘足矣!不知何時,333宿舍便開始有這樣一句話變得廣為流傳!

“夜幕降臨之后,野哥就是333宿舍的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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