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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弱點

“用完的東西怎么不知道趕緊歸位,別在這里亂碼亂放,太擋道!”

最近開始狂熱攝影的大鵬斥巨資買了個單反,幾分鐘之前正在333里四處取景,其中一個模特便是他前兩天興致勃勃從花鳥魚蟲市場收購回來的盆栽——滴水吊蘭。

按照攝影師的專業(yè)講究,大鵬用一把椅子將盆栽放到了宿舍正中央的燈源之下。抱著自己心愛的相機盡情取材一番之后,便轉(zhuǎn)身去尋找下一個目標,然而椅子君和吊蘭醬卻原封不動地留在了原地。此時此刻,晚一步回到宿舍的雷子剛好被這兩個擺得當不當正不正的物件擋了路,這對于眼里不揉砂的雷子而言,這種亂占道的行為自然是看不順眼,于是便有了這句直性子的直白問話。

雖然說者本無心,但是聽者很在意!

這種充滿了管教語氣的話語正是大鵬的大忌!對此,大鵬必然會做出回擊。

“真夠事兒的!比我媽管得還多!哪條規(guī)定寫著不讓在這兒放東西了!而且我也沒說就這么擺著不管了,用得著你話多嘛!”

就這樣,上一秒還在宿舍門口微笑寒暄的倆人,下一秒便翻了臉。

如果兩個人的性格背道而馳,那便常常會引發(fā)火星撞地球的危險,333的雷子和大鵬以身體力行的方式對這個道理做出了很好的詮釋。

其實,各種問題都有其特定的解決的方法。既然性情不和,則應(yīng)當盡量減少接觸,避免沖突。即使發(fā)生口角,任意一方做出讓步,僵局也就不會成立。然而這兩位剛剛結(jié)束學生身份的社會新人,各自都帶有濃郁的書生意氣,通曉別人錯誤的同時,往往會忽略自己的問題。雷子認真解說著大鵬每一句話語中的邏輯錯誤,大鵬則盡力尋找著雷子的語句漏洞以便展開新一輪回擊。如此這般,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來來往往,反反復(fù)復(fù),無休止的爭論仿佛將整個333都拖入了一個令人心情煩躁的混亂迷局。

盡管宿舍的一角已經(jīng)嘈雜不堪,另一端的阿春卻可以繼續(xù)保持沉默,全身心投入到手機屏幕中的文字世界。正在爭吵的倆人盡管與自己已經(jīng)同宿數(shù)月,但脾氣和性格對于阿春而言仍舊是個不解的謎,面對這種狀況他所要做的就是盡量不讓自己摻和進去,躺槍、躺尸什么的,對阿春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悲劇。

大王則是根本就不在宿舍,人緣好、人脈廣的人注定每天都會有不同的約和不同的局,這樣也正好落個耳根清凈。

“你們兩個能不能都別說話了!快煩死了!”正在上網(wǎng)查英語單詞的野哥,對于這種幼稚的小孩子打嘴架行為實在有些忍耐不住了“大鵬趕緊去把東西清理了,雷子趕緊回你座位上去,我花了半個小時背下的兩個英語句子全讓你們給攪和亂了!”

距離野哥最近的阿春用眼角余光偷偷掃了一下正在怒吼的野哥,又快速將目光重新聚焦到手機屏幕上。阿春的表情非常淡定,就好像這一切都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就這么一件破事兒,你們兩個已經(jīng)嘚吧好長時間了!”滿臉煩躁的野哥在話語的結(jié)尾也不忘加上自己的口頭禪“真是夠了!”

雷子回到了座位上思前想后,對于犯了錯卻仍要辯駁的大鵬很不理解。而且經(jīng)過倆人的幾個回合過招之后,問題也仍未得到解決。然而野哥的一句怒吼卻立竿見影地讓大鵬就地伏法,這到底是為什么?基于種種疑問,雷子很直白地問了一句“野哥,今天這種情況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么辦?”

“要是我,我就直接把椅子和花盆都給擺回原處,啥也不說!”

“野哥就你情商高行了吧!我們都得聽你的!你讓我們干啥我們就得干啥!”大鵬一邊收拾著一邊朝野哥呲牙瞪眼睛,以一種準備動粗的架勢回饋著野哥剛剛粗暴的態(tài)度。

“你們都別鬧了,野哥我上班不容易,組里的領(lǐng)導(dǎo)讓我每天早上匯報工作的時候都必須用英語。弄得我每天下班之后都得查單詞、背句子。你們的日本組長可真好,他說話的時候還專門找人給你們作翻譯,怎么就不讓你們講日語呢?”

“嘿!野哥!嘴上積點德!盼我們點好!行嘛!”

“就是!就是!我倆沒招你吧!”

讓分歧的兩者重歸于好的最有效辦法就是,為他們樹立一個共同的敵人,現(xiàn)在的野哥便是雷子和大鵬共同的調(diào)侃對象。

此時的阿春聽到雷子他們的對話后,頭也不敢再抬一下了,生怕自己一個隨意的舉動便招來別人的注意,讓他變成第二個人野哥,淪為眾矢之的。

“野哥,遇到這種事你就不能慫!去跟他們說,咱就不用英語匯報,愛咋地咋地!”大鵬笑呵呵地將自己屁股和野哥擠在了同一張椅子上“你們領(lǐng)導(dǎo)要是敢噴你,你就學雷子那樣,斜著眼睛白愣你們組長一下!”

“大鵬你總給我出餿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石老師把你丫管得服服帖帖的,而且你每次見到郭部長的時候比我還慫!你怎么不跟他們叫板去啊!”野哥用手指戳著大鵬的腦袋瓜子,狠狠地批判著大鵬“咱幾個人里,只有雷子是真牛!我就喜歡雷子不鳥領(lǐng)導(dǎo)的那股勁兒,光是想想就覺得過癮!”說到這里,野哥不禁捂嘴竊喜。

突然,野哥高舉著右手直愣愣地站了起來“我要推舉雷子為333宿舍老大,以后只有雷子能嘲笑我,別人誰都不許說我慫!”

“野哥拜托你好好照照鏡子,好好瞧瞧你自己那賤樣兒,行嘛!但是,推舉雷子為333宿舍老大這件事我完全同意!迎新宴上敬酒的時候,雷子不給領(lǐng)導(dǎo)面子的場面簡直是帥爆了!”

這對基友對于雷子的搞怪調(diào)侃著實風趣,弄得一心只想靜靜地當個透明人的阿春都險些要忍俊不禁了。

“我能認為你倆這是合著伙兒擠兌我呢嘛!”雷子始終覺得自己在迎新宴上的冒失舉動挺差勁的,而且在領(lǐng)導(dǎo)面前自己直性子的說話方式常常會顯露出沖撞感,這對他人而言既缺少禮數(shù)也很不尊重,同時也會引發(fā)內(nèi)心深深的自責“你們就會用假話敷衍我!前兩天我在技術(shù)交流會上演講的時候,那種尿咖的狀態(tài)你們也不是沒看見,其實我跟你們一樣,也慫著呢!”

雷子所說的交流會是技術(shù)部每月一次的重要大集會。屆時,技術(shù)部的全體成員都會參加,其中當然包括各級大小領(lǐng)導(dǎo),有時公司老總也會蒞臨現(xiàn)場,畢竟對于實業(yè)公司而言,技術(shù)的重中之重。所謂的技術(shù)交流,其實就是技術(shù)人員齊聚一堂相互學習的渠道,亦或是針對某個問題共同策論的機會。因此在兩次會議間隔的一個月里,技術(shù)者中有重大突破而表現(xiàn)優(yōu)異的、遇到壁壘而難以攻克的,或者是錯漏百出而表現(xiàn)不佳的,都會被郭部長選中成為演講者。然而上述的三類人選中,不論工作能力是強是弱,他們其實都不愿意站上演講臺。因為一旦成為眾目睽睽中最受矚目那一位,就非得回答臺下蕓蕓眾生的各種問題不可了。

面對心存疑慮的同僚們的不恥下問,你便是為他們撥開疑霧的專題導(dǎo)師。

面對不懂裝懂的桀驁者的莫名質(zhì)疑,你便是為自己尋找退路的對話機器。

當然,也總會有借著指摘你的機會來炫耀自己IQ的領(lǐng)導(dǎo),這時你便是犧牲個人情懷,展現(xiàn)他人價值的輔助工具。

因此在平日的工作里,技術(shù)者們通常既不會冒進也不會吊車尾,隨大流是最安全也最省心的處世方式。當然,按照違背不了的二八定律,任何地方都有注定要有引領(lǐng)群雄的佼佼者,亦或是自命不凡的孤高者,以及永遠也跟不上節(jié)奏的掉隊者。

然而,就算某個月實在是風平浪靜且平淡無奇,技術(shù)交流會也會如期舉行。郭部長會按照慣例挑選一名新人來對近期所學內(nèi)容,或是對崗位工作的理解進行講述。如此人微言輕的演講者一旦站到那個高臺之上,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個活脫脫的槍靶子。

新人們其實對演講者的選定方法已經(jīng)早有耳聞,因此他們所盼望的也與老師傅們的立場完全相反。生產(chǎn)越是不穩(wěn)定,演講這種事則越是與新人無關(guān),此時新人們的內(nèi)心便不由自主地稍微邪惡了一下下。雖然內(nèi)心期盼著能拖則拖,但他們也清楚知道自己不會一直如此幸運下去,這種不情愿的事早晚都要經(jīng)歷一次。然而,當真正面對這種苦命的任務(wù)時,新人們卻又無一不談之色變,但大家卻也只能有如待殺的肥豬一般,慢慢等待噩耗的降臨。

盡管并沒有宣布新人中的‘幸運兒’是誰,但是按照‘點背’的發(fā)生頻率來推算,大家的心目中不約而同地涌現(xiàn)出了同一個答案。當郭部長宣布演講者名字的時候,大家的想法更是得到了驗證。

沒錯,新人之中演講的第一人正是雷子!

“演講資料寫得再好,領(lǐng)導(dǎo)也能從中找出漏洞并狠狠的噴你,這就是為什么人家是領(lǐng)導(dǎo)。你就當成是一種洗禮吧!領(lǐng)導(dǎo)作為新人的時候興許也是這么經(jīng)歷過來的!”

雖然從老師傅們那里得到了這樣的勸告,但是雷子還是盡最大的努力把資料做到自己認為的最好,然后提交給各位領(lǐng)導(dǎo)審查。郭部長審閱后的評價是這樣的“你的演講資料整體挺好的,但是個別地方還是需要稍微改動一下,我給你指出來,你記一下,然后提交第二版。”

接下來,郭部長對著十五頁的PPT指摘了將近半個小時。按照郭部長的指導(dǎo)意見,這份演講稿除了標題不改,其余內(nèi)容全都不過關(guān),雷子實在想不出所謂的‘整體挺好’到底好在哪兒!

改好第二版后,雷子為了減少無用功,在提交之前先讓石老師和周師傅閱覽了一下。若是按照一臺高精尖設(shè)備來比喻,石老師就是硬件,他可以讓各種報告中的內(nèi)容和信息變得齊全且高端。而周師傅則是軟件,他可以讓其中的表達語句和思維邏輯變得合理且縝密。軟硬結(jié)合便會萬無一失!

對付演講前的稿件審閱就已經(jīng)有些力不從心,為了在實際演講中減少中槍率,雷子在宿舍特意搞了個模擬的技術(shù)交流會,與會成員則是333的另外四名位舍友。

經(jīng)過嚴謹?shù)臏蕚淅鬃咏K于登上了演講臺,畢竟是第一次,雷子始終有些緊張與不安。在略顯磕巴以及語速極快的講解方式中,雷子有如背課文一般將演講資料大聲宣讀完畢。由于整篇資料幾乎都被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帶而過,聽眾們既沒看明白也沒聽清楚,因此也就失去了提問與討論的興趣。就在雷子為這個意外的收獲頗感慶幸之時,副總經(jīng)理發(fā)出了問句。其實,越是這種沉默的局勢,大領(lǐng)導(dǎo)則越會抓緊機會表現(xiàn)自己的能力。

當然,領(lǐng)導(dǎo)的動機也非常單純,只是為了把你問趴下而已。然而,虛榮所碰到的是個直性子。對于副總的每個提問,雷子均做出了準確回答,并對副總所描述的問句中的語言錯誤公然進行了修正。幾番對答之后雷子不僅屹立不倒,更有期待下個問題的架勢,氣得副總摔了手中的本子,起身筆指雷子問話。這時,雷子方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趕緊點頭虛心接受副總的說法,不然誰也沒有臺階下。

“這事兒我記得特清楚,當時的場面那叫一個壯觀!野哥還偷偷對我說,估計這次雷子回不來了!”大鵬拍了拍雷子肩膀,豎起個大拇指“就沖這個你也得當333宿舍老大!”

“呃!我的老大!是你啊!雷子!”野哥向雷子張開臂膀,開始了自己的詩朗誦。

此時阿春暗暗地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所默念的也許是‘野哥是個大白癡!’,剛剛的笑也許只是嘲笑的笑!

“你們就可勁兒寒磣我吧!你們知道馬大姐對我的那次演講作何評價嗎?”

“你表現(xiàn)得辣么牛,當然是狠狠地飄揚你一通唄!”大鵬再次拍了拍著雷子的肩膀,模仿著馬大姐說話的口氣“徒兒啊!你真棒!頂撞副總經(jīng)理這種事,我工作這么多年也沒干過啊!你算是讓我過癮啦!”

“還真就不是這么回事!馬大姐說我演講的時候,扯著脖子大聲講話所發(fā)出的聲音就好像嘴里含著一口水沒咽下去。后來她琢磨琢磨又補充了一下,確切的說應(yīng)該更像是嗓子眼兒里卡著一顆蛋!”

“雷子你可聽好了,馬大姐說得是‘一顆蛋’,這說明至少是個雞蛋等級的,絕對不是那種小蛋!”

“大鵬你夠了!總這么擠兌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野哥你這么說我,好意思嘛!你丫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警告你別充好人啊!”

此刻的阿春突然感覺渾身顫栗而高度緊張,自知此時絕不能顯露任何招眼的舉動,恐怕一顰一笑都會使自己無故躺槍。

雷子當然同樣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可耐不住自己的直性子“都別互撕了,你倆這是典型的窩里反!”

大鵬和野哥剛要把矛頭指向雷子,雷子便將雙手擺成手槍的姿勢,變換了個兇煞的面容,將基友二人組給頂了回去。

“你們兩個別廢話啊!咱仨總是在宿舍里這么互相打镲,誰也不讓誰,回到辦公室見著領(lǐng)導(dǎo)就一個比一個慫,這樣是不是挺沒勁的!”

的確,現(xiàn)在的每個新人都有自己所恐懼的東西!

不敢與其他人溝通;

懼怕工作中的任務(wù);

抵觸與領(lǐng)導(dǎo)的眼神交匯;

甚至在辦公室里稍微大聲說話都辦不到,生怕招來過多目光。

所謂的恐懼,其實就是人們面臨某種危險情境而又無力擺脫的情緒體現(xiàn)。因此,我們所恐懼的這些種種是否也恰恰體現(xiàn)了我們自身的弱點呢?

若是左右逢源,交流必會成為樂趣;

若是業(yè)務(wù)嫻熟,每個任務(wù)便都會是自己所期待的舞臺;

若是內(nèi)心沉穩(wěn),又何懼于他人眼色。

人們盡是如此,所接觸的事物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弱項,便都會心神不定、寢食難安。有些事情其實并不復(fù)雜,但我們卻難以戰(zhàn)勝那顆惶恐顫栗的心。從呱呱墜地到走入社會,期間我們學會了行走奔跳,通曉了多國言語,習得了專業(yè)技巧,建立了豐富的人生觀......

這些日積月累的能力似乎在編織著一件日趨完善的無形鎧甲,幫助我們過關(guān)斬將的同時,也抵御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風吹雨打。然而,弱點就像是鎧甲上的破綻。弱點越多,破綻也就越多。恐懼越大,破綻也就越大。這些暴露著我們死穴的破綻,迫使我們在生活的每一天都要對其多加防備。我們好害怕好害怕,真怕某天一著不慎而被命中要害。久而久之,這些破綻就演變成了我們的心病。然而,那些襲人的惡魔卻是最會尋找人們薄弱心性的。它們順著這些裂縫與漏洞鉆入我們的身體啃噬我們的內(nèi)心。我們那顆‘砰’‘砰’抖動的心臟會隨著傷害的加深而變得脆弱,更脆弱!仿佛我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自信也正在隨之逐步瓦解。頃刻間,我們有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原來,我們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強大,困難面前的我們竟是如此的渺小。在心魔的作用下,那些弱點開始變得越來越大,大得足以將我們的軀體完全吞噬,湮沒在那片無盡的黑暗。黑暗之中是最容易困頓的,我們拼過了、也盡力了,真的好疲憊,實在是好辛苦,也是時候該閉眼歇息了。

然而,我們真的打算就此屈服,從此一蹶不振嗎?

當然不是!

時代的腳步從未停歇,停滯不前的人必將被社會所淘汰。

睡夢中人啊!醒醒啊!醒來吧!請再仔細看看啊!你們是否錯過了什么!

在你們選擇放棄之前,那黑暗中也曾有過光啊!

那弱點不正是亮點嗎!是我們今后的希望,是日后所要努力的方向啊!

盡管光芒微弱了些,而且還要走好長的路去求尋,但是它卻足以讓我們進入更好的明天。

若要克服弱點就必須要經(jīng)受痛苦勇闖過難關(guān),你們就不害怕嗎?

在勇者的面前,答案永遠只有一個,不管經(jīng)過了多久、經(jīng)歷了什么,答案也永遠只是那一個……

陸續(xù)洗漱完畢的大鵬、野哥、雷子和阿春,準備開啟睡眠模式,養(yǎng)精蓄銳為著高度緊張的明天。新人三人組是按照大學宿舍熄燈制度養(yǎng)成的生物鐘行事,于是原本經(jīng)常熬夜阿春也就跟著一起被同化了。實際上,阿春和老婆大人在北京城區(qū)東部租了間房子,他平日若不是因為加班錯過末班車,則基本不留宿在333。只不過最近春嫂去外省市出差了,阿春為了免去每日上下班奔走往返于城西與城東的麻煩,近日一直選擇住宿。如此養(yǎng)生的起居作息,正好可以調(diào)理一下阿春因為生活陋習所搞垮的虛弱身體。

“雷子,你不覺得馬大姐最近變得溫柔了許多嗎?”睡前躺在被窩里八卦,這也是大學生活后遺癥的一部分,野哥格外享受這一切,并且有滋有味,每逢聊到令人興奮的話題,他還會在被窩里擠出兩個響屁。

“可能是因為結(jié)婚了吧!而且婚假時間那么久,估計也有歇爽了心情好的緣故,你說呢,野哥?”

“有可能!馬大姐婚宴回請的時候,你們吃得怎樣啊?”

“就那么一回事吧!領(lǐng)導(dǎo)都在的那種場面你也知道,每個人的臉和氣氛都緊繃繃的!但是在馬大姐婚宴回請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我好像能聽清郭部長說的話了,不再像是過火車一樣的感覺了。而且,各位師傅們在飯桌上說得話我也能聽進去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聽著就覺得煩。我覺得聽他們說話真的挺長見識的,你覺得呢,野哥?”

“行了,別和我說話了,我的困難值夠數(shù)了,要睡了,晚安各位親!”

“怎么這樣!不是你先搭理我的嗎?聊到正high你就睡了!野哥你睡太早的話,剛剛背的英語句子很容易忘掉呦!”

“放心吧!你野哥我有小抄!”

聽著舍友們的對話,阿春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情緒,便趕緊翻了個身用棉被的一角擋住了自己的笑臉,在不發(fā)出聲音的情況下,盡情笑到解氣,笑到最爽,畢竟阿春已經(jīng)活生生地憋了一天。

“雷子,我覺得你這是在赤裸裸地拍領(lǐng)導(dǎo)馬屁!你在這里拍也不頂用啊,他們也聽不見!”說話的同時大鵬燃起了一根煙,這是大學煙民的普遍習慣,熄燈后睡覺前的那一根煙。

性格相逆的兩個人似乎總能有意無意的將矛盾碰撞在一起,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異性相吸!

“這么晚了你還抽什么煙啊!宿舍門窗都關(guān)了,根本就不透氣!你是不是想熏死我們!”

半迷糊狀態(tài)野哥對于這種時候的二手煙味同樣也十分反感,但是他卻并沒有像先前那樣怒吼一句,而是什么也沒說,在長舒一口氣之后便安穩(wěn)地睡去了。如此反感卻如此的淡然,是因為野哥深知,有些話雷子是一定會說的,自己根本不用費心出力。

“煙都點著了,扔了多浪費!”

“那就出去抽去!”

“靠!你真是333宿舍老大!我特么算是服了!我出去行了吧!”

隨著一聲門響,雷子又補充了一句“回來的時候門別鎖,大王還要回來換衣服。”

“行了,這種事情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我怕你記不住啊!”

“真是夠了!都別再說話啦!你們這么沒完沒了地吵吵,本來我都快睡著了,現(xiàn)在弄得又不困啦!”

阿春在漆黑的掩蓋之下偷偷一笑的那一霎那,333宿舍又再一次恢復(fù)了平靜。

聒噪之后的寂靜與黑暗,為333營造了適宜的入睡氛圍,舍友們也應(yīng)時應(yīng)景的紛紛進入夢鄉(xiāng),并懷揣著對今日的不舍,以及對明日的期盼。

之所以不舍,也許是因為臨近入睡前才發(fā)現(xiàn),這一天結(jié)束地有些過于突然,不論是公司的工作還是舍友間的交際都存有太多缺憾,真想能夠做得更多、做得更好,來減少其中的不滿。

之所以期盼,更可能是寄托,將那個更完善且更優(yōu)秀的自己寄托給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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