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澋蓉走的那天,天空藍的很是深邃,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樣,看不見一片云彩。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夏初爾雖然難過,但生活還是得繼續,它不會因一個人的離開而有所改變,就像滿天的星辰不會因為一顆星星的隕落而停止運轉。
海濱市已經有好幾年沒下雪了,近日的雪卻沒有停留的預兆,但大多都落地即融,并未有堆積。夏初爾是極喜歡雪的,還記得第一年結婚的時候,陸深還特意領她去了北方,看那些個北大學覆蓋的城市,如此一想,倒是好幾個月不曾見到陸深了,她沒有特意回避,但她知道他在刻意不見她。
那日,她病軟在床,他說“夏初爾,你這幅模樣是做給誰看呢”她沒有開口,只是看著他,眼淚還是流了下來,自從兩人結婚后,她在他面前哭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為她記得他說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的了,反倒離婚后,哭的次數多了。
她以為自己哭了,他就會來安慰自己,但他只是開口說“夏初爾,這個孩子沒了,不是剛好成全了你和蘇景楠嗎”他還說“夏初爾,你以為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我就會心疼你嗎”她想開口說不是這樣的,但最后的最后她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他消失在她的房間,她的心也隨著腳步聲遠去。
而后,她好了些,在酒吧遇見他,當時她明明是醉了的,但看見他的背影,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不管不顧的隨了上去,說她借酒裝瘋也好,說她不知羞恥也罷,她想做的只是抱抱他,最近她很累,很想要一個屬于他的擁抱。她如愿的抱著了他,他如她所想的冷漠以待,她想,只要她在堅持一下下,他就會心疼她的,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可是沒有,蘇澋蓉來了,她隱約聽見他舒了一口氣,然后她順勢被蘇景楠從他身上拉下,她裝作醉得一塌糊涂的樣子,甚至到了酒吧門口時,她還吐了許多穢物。
她想今日的種種都是她醉了后的夢,只是二日蘇澋蓉又提起,告訴她,那不是夢,那是真的,那個人對她真的是不在意。
因著是冬日,所以整個人都懶懶的,不愿意動,只想卷縮在被子里,若不是安遇樹打來電話說見一面,她是萬萬不會舍棄被子出來受那冷風吹的。幾月不見,安遇樹倒是圓潤了一些,也許是冬天穿的厚的原因,感覺安遇樹人也改變了許多,具體也說不上來是那不一樣了。
當時,她流產的時候,安遇樹沒在,現在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她自然曉得他要說什么,但她不想提起,所以岔開了話題,兩人續了兩次咖啡后覺得舊也敘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辭。穿上棉衣,安遇樹從衣服袋里拿出了一張類似請柬的東西。
“夏初爾,我要結婚了”安遇樹說出這句話時,夏初爾穿衣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然后恢復如常,笑著說了幾句祝福語,拿過喜帖走了。
剛踏出咖啡館的門,寒風呼呼的刮來,這么冷的天氣里,怎么好辦喜事呢,但為什么喜事卻是一件連著一件的,特別是百年好合的這種。
安遇樹的新娘很漂亮,聽安遇樹說是相親認識的,他老大不小了,覺得這個女孩子挺符合心意的,就定下了。
婚禮過程很簡潔,夏初爾不知道安遇樹是不是真的喜歡新娘子,但他的眉宇間卻是染了笑意的,雖然很淺但卻是發自內心的。新娘雖然披著頭紗,但腳步有些微亂,想來是因著害羞吧?;槎Y上的人不是很多,除了兩家的父母,還有幾個零碎的朋友,當神父問著新娘新郎愿不愿意的時候,夏初爾想起了自己的那次婚禮。
排場很大,她由夏國越牽著手,亦步亦趨的向著陸深走去,那是他們闊別十年的再次相見,她仿佛聽見內心砰砰的聲音,像是千萬煙花齊綻的絢麗。陸深沒有笑,只是靜靜地站在哪里,卻讓所有的人都成了背景,當神父問他是否愿意娶她為妻的時候,他遲疑了許久,久到所有人都提心吊膽時,他才說了句我愿意,那時,她明明記得他的眼光一直看著一個方向,那個方向的主人是許墨,雖然許久未見,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
安遇樹作為新郎,很是忙碌,她沒打招呼就離席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安遇樹婚禮后的一個星期,就是陸深和許墨的訂婚儀式,她也收到了請柬,自然是要去湊湊熱鬧的。
去參加前夫的訂婚宴,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打扮一下,今日卻是晚了,想著明天去買幾身衣服,在做一個頭發,畢竟,改變應該從頭開始嘛,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是蘇景楠。
蘇澋蓉走時,說要她幫忙照顧自己的大哥,畢竟是好友的要求,她沒還意思拒絕,就應下了,以前不知道蘇景楠和蘇澋蓉的關系,她還可以從容面對,但現在知道了,想到以前蘇澋蓉總是說要把她介紹給蘇景楠,微微覺得有些窘迫。
想著答應蘇澋蓉,所以還是摁下接聽鍵,柔聲的說了句“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卻不是蘇景楠的,是一個陌生的聲音,那頭很是嘈雜。問清楚了后,才知道蘇景楠在人家店里喝醉了,手機里的快捷聯系人又是她,故而給她打了個電話。問清地址后掛了電話,穿上大衣,拿了車鑰匙就匆匆的趕了過去。
果真,蘇景楠已經不省人事了,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大老遠就聞到了酒氣。
在服務員的幫助下,才把他送到車上,才又轉回去結賬。沒想到遇見了江沐流,他正倚在墻上,看著她嗎,眼神里有的是厭惡,她沒空搭理他,所以徑直從他面前走了過去。卻被江沐流一把拉住啊,慣性的往后踉蹌了幾步方才停穩。
“夏初爾,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是嗎,那你以后可得睜大你的雙眼了”夏初爾不知道江沐流為什這么說,但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受這種氣,故反擊了回去。
江沐流卻是沒見過她這個樣子,臉色詫異,但又很快恢復了正常。
“以前也不曾見你這般對過二哥,如今,對其他男人卻是這般周全,你和二哥離婚莫不是就為了他”剛才他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就看見夏初爾正扶著蘇景楠走了出去,在這里等著的目的就是為了損她幾句。
“呵呵”夏初爾只是冷冷的笑了幾聲,接著說“是又怎么樣”她說的只是氣話罷了,轉身,卻是看見了他,隔得明明那么近,卻像是兩個世界的人。